“不是渔家之女。”焦得雨解释道,“好好的姑娘家大晚上的去洑什么水啊?便是大鱼的鱼。”
“大鱼?”未等弓捷远再继续问,郭全已惊讶道,“指挥使的意思是鲛人。”
“应该差不许多。”焦得雨寻思着说,“咱们也没一次全头全尾地看清楚过。只是许多夜哨你说一点儿我说一点儿,拼凑出来的样子,估摸着有些像人,可也必定不是人。小郭兄弟,大热天的瞄到它们影子还不怎样,如今这等时节,甚至更冷些的日子也曾有人发现过的,你想它们不还是活在海里的东西吗?若是人儿早冻死了。”
郭全没急评论,只寻思着。
弓捷远道,“鱼人就鱼人,怎么又说是鱼女呢?”
“管谁瞄见过的一点半点都是身材曼妙像女人呗!”焦得雨又说,“传来传去就成了鱼女。小兵和百姓们总喜欢乱猜想,安排成个女人,总比觉得海里藏着凶神恶煞的可怕东西要好,那样谁还敢下海呢?”
弓捷远闻言也便寻思,“传的……猜想……一次也没全头全尾……”
“是!”焦得雨虽然不知他是什么心思,仍旧答道,“这些东西不总出来,每每都在又阴又黑的日子才露些许行迹,海哨和百姓们只能望望,想要多看都不能够,更别说逮,没有讹成海怪也是自我安慰。”
弓捷远听了又看一看郭全,而后再问,“我还是头一次听说。只有登州如此?别的地方有没有啊?”
“青州和威海卫那边也有看见的。”焦得雨答,“不怪参将大人没听说过,老焦守了海防几十年,青壮时候也没这等传说,细想一想,也就这十余年的光景。猜着可能是从什么远洋地方迁徙过来,常常在这一代海湾游弋,虽然难以捕捉,却也不远遁的,所以总能发现。”
弓捷远听完不再多说,面孔垂在浴桶里的水面之上,对着自己的倒影琢磨事情。
第229章 战宫门逆贼出手
焦得雨等了半天,不见弓捷远再来理睬自己,转而说别的话,“参将大人,小郭兄弟非要给老焦钱,说是养亲兵的。一共几十号人,登州还能供不起他们吃饭么?这样见外,叫我老脸挂不住呢!”
弓捷远这才又抬起头,“给你便就拿着,公事公办有什么挂不住脸的?登州卫一共才多少兵?平白地多养几十号没籍册的,一两日的不觉怎样,时间长了必然艰难。此事也并不会久拖,我这几天就回一趟蓟州,去跟韩将军讨籍。不在卫的这段日子,海防还按之前那样梳理,寸毫不要轻忽。我会留下弓秩,既带亲军操练,也替我去巡防,指挥使配合着便是。”
焦得雨要的就是这话,他不操心弓捷远的亲军,在意的是青州那些无籍民户,要替魏虎厘清后患,闻言立刻喜滋滋的。
弓捷远自然看出他的心思,也不当面戳破——两卫紧邻,挨着边的守将交好总归强过近生怨恨互相提防,只又说了一句,“这些天没少见到焦指挥使那位大孙子,看着很是能干样子,也让他来带带我的亲军,弓秩虽然勤勉,于水事上总归差着了些。”
焦得雨闻言更加高兴,“参将大人说焦润吗?他连百户都没混上,有甚本事?难得参将大人看得起,自然得效命的!”
弓捷远点了点头,“让他好好干!我无权力,但他若是干得好,有机会时自会替其陈情,跟韩总兵讨个百户千户来当当。”
焦得雨听得喜不自胜,弓捷远让他回去,而后阻止弓秩再添热水,起来拢衣服说,“师兄还有钱呢?”
郭全淡然而笑,“我是富人,小主子不用操心这个。”
弓捷远明知他是得着谷梁初的供应,不再多问,只又叮嘱弓秩一句,“我见那个焦润虽然不像读过很多书的,性子却要比他爷爷和父亲沉稳很多,你留心些,仔细看着到底如何。明后天哪日风小些,我就回蓟州去,不一定紧忙着返回来,新带回的三十个兵都要加紧操练,二十四卫太能干了,也得防着他们骄傲,专门欺负初来的人。”
弓秩认真应着。
弓石却把脸儿给拧起来,“少爷心里单没有我。焦润都有机会百户千户,什么时候想着提携弓石?”
“那是你没有用。”弓捷远不在意道,“没有一样本事还敢妄想千户百户?只让兵卒们看你哭么?时间不早,师兄和弓秩都去歇息,留这没出息的家伙搬桶擦地。”
郭全和弓秩闻言都笑,果然走了。
弓石瞪着眼睛气了一会儿,到底计较不得,暂时丢了浴桶不理,笑嘻嘻地往弓捷远的身边凑乎,“没官做就没官做,弓石总能陪着少爷就行,也不稀罕那些虚的。您去蓟州要带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