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梁初被他紧贴过来的肚腹捂住了脸,十分气闷,被狠搂着也仰起头,看向低下脑袋来瞧自己的人。
弓捷远就用那个别扭诡异的姿势吻他。
似够不着,似得努力争取才能得的亲昵。
两人都摇晃着,像一棵树借着大风歪到另外一个树冠之上,两副重量压着一副根基,不可能稳。
谷梁初只怕栽着了弓捷远,即便没有视线可用也凭借着记忆摸索到床边,一手扶住床栏一手把藤蔓般纠缠人的家伙从自己身上拽下去,而后深深喘气,“小疯子啊?”
弓捷远就当小疯子了,他不给谷梁初调整的机会,没轻没重地扯着谷梁初的衣领,力气大得里衬都翻出来,领绊也弄崩了。
“怎么了捷远?你怎么了?”谷梁初脖子上的皮肉被拽紧的织物勒得火痛,下意识地护着侧颈,讶然问他。
“你怎么了谷梁初?”弓捷远仰着头瞪着眼,气喘吁吁地反问,“没人可爱了吗?真的找不到别人来宠了么?为了个我,什么都要搭上?”
谷梁初不抵挡了,任凭弓捷远要打架般地揪紧自己的衣领,凭他越揪越紧。
弓捷远的手指也很疼痛,他放弃地松开了谷梁初,而后使劲儿摇了摇头,“我不走了!我哪儿也不走,就在这里陪着你。谷梁初,我们不能分开。”
谷梁初缓缓倒了下去,缓缓地压在弓捷远的身上,把脸埋进那片剧烈起伏的胸膛里,闭上双眼,心满意足地听那擂鼓般的急促心跳。
这当然是傻话。
有这傻话却很够了。
几年的期待,近载纠缠,即便攥不住了,朔王爷也并不是落了场空。
弓捷远到底是看见了自己。
“亲我……”弓捷远被人捂得闷不过气,只好哑哑地求。
谷梁初抬头去亲他,使劲儿亲使劲儿亲,似逮到了琼浆玉液,而饮的人,胃口如渊欲望如海,深不见底,永不餍足。
纠缠吧纠缠!
厮磨吧厮磨!
啃咬,喘息,低呼,呻吟……
这人间的乐和苦啊,都能极致,都能刻骨。
弓捷远挂着一脸汗水和唾液睡着了。
夜里睡得太少,折腾得太多,他累狠了。
谷梁初也累,身体是酸的脑筋是糊涂的,但他舍不得睡,始终撑着发涩的眼睛,反复端详身边的人。
真的要走了啊!
弓石端着饭食过来,郭全伸手挡住,无声地摇一摇头。
弓石看看他又看看紧闭着的房门,悄声地说,“早上就没吃进什么……”
郭全仍旧摇头,示意他别说话。
吃也不是那么重要的事。
房门本来大敞四开,还是做师兄给关严实。
睡一睡吧!
缺狠了觉,人是会癫狂的。
始终不歇的雨突然停了。
陷在朦胧里的谷梁初察觉到月光透进房间,翻身醒了。
半室光辉竟如一层薄霜,看着便生凉意。
谷梁初却有一些高兴。
捷远总是能得垂青,老天这是舍不得他披雨而行,下了那么久,湿哒哒了那么久,终于停了。
他起了床,略微整整身上皱巴得不成话的衣裳,轻轻走到桌边,将同主人一样翻肚子藏脑袋的临风好好送回鞘中,而后跨入院里。
郭全立刻迎了上来,把眼望望谷梁初,又瞧瞧他后面的屋,“小主子……”
谷梁初摇头不语。
郭全就不再说。
师兄弟并肩立在庭里,一起仰望天上的月。
只过刻余,弓捷远在内唤道,“谷梁初!”
谷梁初这才示意立在远处的弓秩去叫饭食,而后返身回了卧房,柔声询问,“睡足了吗?”
弓捷远坐在床上揉脑袋,微微有些头痛,“什么时辰了?”
“刚刚入夜,且能歇着。”谷梁初凑到他的身边,“饿了没有?”
弓捷远饿得狠了,闻问马上就下了床。
天冷,吃的就都摆进房里,弓石掌了两盏明灯,照着弓捷远蓬头垢面地狼吞虎咽。
“若一直晴,”谷梁初身上的外衫不像话,姿态仍很端庄,边吃东西边与郭全交谈,“路上就走得快。师兄……”
弓捷远满嘴都是饭菜,却想起事,含糊不清地截人说话,“师兄,师父知道了吗?”
郭全含笑看他,“已知道了。叔叔自由之身脚程迅速,并不把什么地方看成能分别的,没太在意,大概也不会过来送小主子。”
“唔!”弓捷远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又塞上一大口饼子。
谷梁初把汤碗送到他的面前去,“慢点儿,急了胃脘要不安宁。”
弓捷远呼噜呼噜喝了半碗汤,又想起一件事情来,“弓石,咱们去年回燕京时我穿的甲收在哪儿了?不是要装样子,爹说过的,大祁之军,出门回来都要端正威武。赶紧翻出来,好好擦擦烫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