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锦眼疾手快,一把提起被缚成团的周阁珍,朝往丢去。
刀锋铿然划在地上,发出刺啦啦地声音,更给阔殿映出长久的回音,听着分外刺耳。
谷梁初连忙抢上前去,偏身躲开谷梁立手上的刀锋,由侧面抱住了他的腰,大声劝道,“父皇息怒。周阁珍固然该死,却不好脏了皇殿。”
旁边匡铸也跪下来,“皇上稍息雷霆。周阁珍死不足惜,朔王爷说得却对,皇殿新成,耗费国库不少银钱,休为这等佞贼溅了血光!”
谷梁立怒气难消,脸上仍旧杀意毕现,虽未继续劈砍,眼神却欲噬人。
刘举孙明等人也跪下去,“吾皇圣明之君,犯不着亲自惩治这等逆臣。”
谷梁立在谷梁初的怀抱之中缓了一会儿,声音仍旧冷如刀锋,“掘翻了他的府邸!朕若在皇殿上跟这老儿做了交易,还当什么君主?”
谷梁初闻言轻轻抽走他手上的刀,回身递给那个锦衣卫。
冯锦盯着周阁珍的脸瞧,见他仍旧一副心如死灰不肯动摇之态,便知周府是翻不出尚川来的,就又转身看看跪不成形状的时樽和被这场面骇得脸色惨白的范佑,沉声问道,“二位大人可知底细?”
两个人都不知道。
时樽甚至哆哆嗦嗦地劝周阁珍说,“周……大人,交……交出来吧!”
周阁珍厌恶地啐他一口,“没长根种的东西,你入盟时只想好处来着?”
谷梁立哈哈狂笑起来,“好!有种!卢极何在?”
卢极很快就从殿外奔跑进来。
“与朕拷问!”谷梁立的脸色青黑得如深夜之云,“一点一点揭了这老匹夫的皮!”
卢极应诺,伸手提着周阁珍走了。
“你去他的府里寻寻线索。”谷梁立静了须臾又对冯锦说道。
冯锦也走。
“怎么?”谷梁立慢慢走回龙椅,神色依旧非常难看,说话的声音更加难听,“几位大人还等朕的吩咐?”
刘举闻言连忙起身,命人押走范佑和时樽回去刑部审问。
谷梁立这才平平心绪,微露歉意地对行动较慢的匡铸说道,“朕实在是气糊涂了。”
“不怪皇上生气。”匡铸躬身言道,“这几个混账都是朝廷重臣,如此不知自爱,实在该杀。”
“非但是能站朝的文臣,便连五城兵马司也给牵扯在内,真真是烂在芯子里了。他们制住了尚川,就是要往朕的脸上滋尿!”谷梁立非常烦躁地揉着眉毛,“皇城不大,人能藏在哪儿?或者咱们发现晚了,已经联手弄出城了?”
谷梁初这才再次说话,“父皇莫急,儿臣也跟侯爷过去看看情形,若有线索便率府兵帮着查找。”
谷梁立把眼看了看他,“五城换防不能轻忽,你不能跟着别人,得去再盯一盯,以免哪里出了纰漏。王府的几个府兵不够干什么用的,先去找扈有辉,说朕的口谕,让他从府军前卫拨给你点人手使用。”
“父皇……”谷梁初似想要说什么。
“去!”谷梁立立刻急躁地道,“这几个东西还逼不了宫!”
谷梁初闭上了嘴,躬身退出大殿。
作者有话说:
两个人刚好一阵,又快翻脸了。有没有不吵架的情侣?
第143章 四方动棋眼沉盘
弓捷远冷眼看了这一场大热闹,心里觉得十分荒诞,简直谬如戏剧。
堂堂大祁,肃穆朝堂,只看见笑话,并没瞧出盛世之态。
谷梁初的欲言又止更加让他觉得失望。
忍了这么久,终于可以喷发了,他却仍然不肯痛痛快快。
宫外不如宫内安静,各处官署皆在忙碌,满眼都是军士跑动。
皇城要案龙颜震怒,自然非同小可。
弓捷远默默地跟在谷梁初的身旁,脸色很不好看,始终都不吭声。
寻到府军前卫的办事房,说了谷梁立的口谕,扈有辉立刻拨了三十人给谷梁初使唤,带头的正是签事匡勤。
“老大人在陪皇上说话。”谷梁初对他说道。
匡勤不接此语,只问,“王爷想翻哪里?”
谷梁初顿下脚步思索片刻,先吩咐道,“梁健,你陪捷远去刑部瞧他们审问范佑和时樽,这两个人意志薄弱,或有突破。听到什么马上来告诉孤。”
弓捷远立刻看他,等得梁健应了,要请他走才沉声问,“你去哪里?”
“孤盯完了各处城防就去这几个混账的府里。”谷梁立好言好语地答他,语中明显带着哄意,“咱们兵分两路,省得刘大人他们找不准询问方向,白白浪费时间,你过去也能帮忙提醒着些。”
听了这话,弓捷远的脸越发冷了,却也没再多说,跟着梁健就走。
谷梁初望他望得走不见了方才轻轻叹气,回转了身体对匡勤说,“此时城内乱成一团,办差需得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