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梁初闻言心知也等不来他的伺候,只有自己起身,舀水在盆慢慢擦洗。
弓捷远转到榻边细瞅,但见床上一叠锦被折得还算整齐,下面榻阶也有二尺多宽,睡在上面倒比谷矫梁健那张窄铺能舒服些。于是问道,“护卫上夜给不给被褥用啊?”
谷梁初已将面巾丢在盆里,又自舀水泡脚,“待你洗过,找块布巾把那榻阶擦干净了,床上被褥便随便用。孤王自小就和谷矫梁健住在一处,攻城略地之时相互靠着取暖,谁也不嫌弃谁。”
弓捷远闻言心中哼了一下,暗道你是没去闻闻他们寝房。如此平易近人,何必还擦榻阶?
把谷梁初的洗脸水倒在旁边空桶里,自己舀了点水洗脸,然后又绞干布巾擦了榻阶,弓捷远道:“王爷总也不用女侍?男子心粗,小心床上要生虫子。”
谷梁初正擦着脚,闻言似乎笑了,“朴清约十数日便遣凝蕊带人过来拆洗,除非你养虫子。”
弓捷远思索地问,“王妃闺字朴清?端的大气。凝蕊是谁?冬天生的?叫个雪名。”
谷梁初扯了一下嘴角,“你倒读过点书。凝蕊是孤的侧妃,她原是朴清的伺候,在家时候乳名雪儿,后来朴清给她取了这两个字。”
弓捷远明白过来,一面铺被一面哼道:“只听名字便知王爷既有诗书之妻又有美艳之妾,放着好好的后院不住,自己开个寝殿作甚?这么早便学皇帝之制?皇帝宫中还有一干女侍……”
谷梁初蹙眉斥道:“这许多话?日间睡多了吗?”
作者有话说:
有媳妇的
第13章 深宫静皇后添寿
弓捷远毕竟记得身旁这人是个王爷,见他发怒就闭了嘴,默默铺好被褥,又自舀水洗脚。
谷梁初缓缓靠进被里,余光瞧着弓捷远将用过的水统一倒进预备好的空桶,却没提桶出去的意思,知他做不惯这些事情,这也难为的了,虽已命令谷矫梁健自去休息,晓得必有一个守在门外,便扬声唤,“谁在门口?进来提水出去。”
梁健应声进来,躬身钻进拔步床里,先看弓捷远一眼,然后提了污水就走。
弓捷远心道看我做什么?难道这些也该我干?
钻入榻阶上的被褥之间,躺平整了方觉过于明亮,待要起身灭灯又忍不住问,“王爷夜里出不出恭?起来下床可会踩到我?要留着灯吗?”
谷梁初翻身向内,“灭了。便踩到你也只忍着,哪里就踩死了?”
弓捷远心里又骂这人混账,到底还是将灯灭了。重新钻回榻阶上面躺好,只觉得被褥里面温暖干燥,实比昨夜舒服太多。忍不住暗叹自己奴性,才只过去一宿便连榻阶也觉好了。
躺了一刻又躺不住——晚膳吃的汤面,喝了药又喝了茶,这会儿人一安静就内急了。翻来覆去地忍了半天实在没法再忍,只得极不情愿地钻出被来穿大衣服。
谷梁初听他窸窸窣窣,不悦地道:“又做什么?”
“他们上夜不尿尿么?”弓捷远既答也问,“我得出去。”
谷梁初似是非常无奈,顿了一瞬方才说道,“恭桶就在床后的隔间里面,前面绕出去,揭开门上的布帘子便是。不用穿全衣服。”
弓捷远听得高兴,心道毕竟还是王府,冬夜寒凉,不用出去可是好事。立刻猫腰出床绕到后面隔间里去,摸黑找到恭桶之后又摸黑回来,二度躺好。
“再出动静孤就把你丢到殿外冻着。”谷梁初人在被里,声音冷冷。
弓捷远闻言轻哼一下,“人有三急,皇帝也管不得。王爷不虐待我,我便顾及王爷体面,若是偏要故意折磨,那我可就该哭哭该喊喊,管不得了。”
“孤会怕你?”谷梁初在床上道。
“王爷怎会害怕?”弓捷远说,“不过为了泡尿您就大动干戈地缚我绑我,也是不嫌麻烦。”
“住口。”谷梁初又似动了怒气。
弓捷远喝的汤药含有安神成分,这会儿被窝一暖又想睡了,也便不再言语。
一觉便到天明,不是听着谷梁初起来洗漱穿衣弓捷远还不会醒。
朦胧睁眼,看看灯晕之中忙活的人心道还真没给踩着,又感焦渴异常,努力撑着身体问道,“王爷作甚起这么早?皇子又不上朝。”
谷梁初听他喉咙还比昨日喑哑,知病未好,便哼一下,“你若喜欢孤的榻阶自可再睡。”
弓捷远当然不能睡了,勉强爬下阶来,晕头晕脑地站了一会儿才将眼前事物看清,只见谷梁初竟然换了一身朱红色的团龙锦服,那衣裳颜色又正面料又极华贵,架在长腿宽背的谷梁初身上既显艳丽也很庄肃,真是好看里头蕴含威严,气度之中藏着俊俏,醒目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