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梁初摇了摇头,“皇上没有难为你,孤偏要。”
弓捷远不打算理睬这人。
谷梁瞻瞧瞧弓捷远又瞧瞧自己父王,帮忙说话,“那怎么能呢?”
“你问他能不能。”谷梁初对孩子说。
他是试探,也是故意想压压这个耍弓之人的气焰。
张势上了。
谷梁瞻闻言望向弓捷远。
孩子已经以为他会无所不能。
弓捷远本来要发脾气,对上谷梁瞻那双瞳仁极黑的眼睛之后,突然不想令孩子失望,凉凉地哼了一句,“能不能?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谷梁初眼瞧着乌发玉颜的弓捷远从容不迫地举起长弓,几只纤指摸摸矢菔,由内抽出四五只箭来,手一扣眼一瞄,也不知怎么定准的目标,只见飞影嗖嗖,转瞬之间全都命中那棵园木。
生怕一次不能收效,前箭刚去后面又跟上了四五只。
可怜那树也不甚粗,只给十余只铁箭齐心协力地一顿狠扎,立时承受不住,吱嘎嘎向后折了,早前那只带了草苗的箭自然也就应声而落。
这才叫连珠箭。
不管别人怎么想,梁健脑里只有这句。
一声弦响便已发了数枝,叫人目不暇接。
“这是什么弓啊?”梁健有些发傻。
“它叫玄谪!”弓捷远朝他晃晃弓儿,“像不像穿黑衣服的仙女?我取的名字。九岁了,是大姑娘,你可不要唐突它。”
玄谪。
九岁。
原来弓捷远十岁就已拥有了这把奇弓。
神器再神需要控驭,如此技法,放眼大祁谁可比肩?
便是弓涤边,谷梁初面上仍无太大反应,心里也不由猜测:大概亦要叹一声青出于蓝吧?
可他竟然肯把这样一个儿子放在自己身边。
亏这小混子之前总是一副懒洋洋弱唧唧拉不开弓的赖样,可不该打?
谷梁初不顾谷梁瞻立刻缠着弓捷远要学射箭,敷衍地道了句明日再说就硬生生地把人给拖回房去,不准更衣不让喝茶,只是押在眼前逼问,“你一直在与孤演羸弱吗?”
“演什么演?”弓捷远遭了强拽很不高兴,“会射箭就能所向无敌?可能见着个人就拉弓吗?但凡我力气大些,你想……你可想……”
肆意轻薄。
但他没说出来。
谷梁初盯着人看,看了半晌儿才又伸手摸他面颊,轻叹地道,“捷远,还有什么瞒着孤吗?”
“谁瞒着你?”弓捷远躲开了些,“你还能飞檐走壁呢,我也不问啊!这些都当不了什么用,咱们心里都很清楚。”
谷梁初那颗躁动的心平静下去。
弓捷远没有说错,弓箭用的再好,再能飞檐走壁也没有用。一己之力再强也有限度。敌人未必正好就在五百步处,他们贴身而来,口蜜腹剑,拳脚兵器怎么应对?
匹夫之勇,不堪折损。
第104章 择妹婿以貌为凭
因为争论许光和匡勤谁的人才更好一些,这天晚上,堂堂的王爷和小小的司尉官吵了半宿。
弓捷远属意许光,“许大人官居吏部之首,前朝便是国家重臣,他养的孙子怎么会差?”
“孤看你是以貌取人,”谷梁初面上的鄙薄十分明显,“只觉得许光要比匡勤长得好些。匡铸身为兵部首官,儿子学生都很能干,不比许正的家里差什么。”
“就教出尚川那样的学生?”弓捷远不以为然。
“尚川没你想得那么差劲。”谷梁初认真地说,“他只是吃了脾气的亏。况且你以为匡铸只这一个学生?”
“我不管他都有谁。”弓捷远不想讲理,“他是兵部的头儿,专压着我爹这干武将办事的,离了皇上肯定又硬又横,婕柔不去他们家。”
“匡勤的长相若是比许光好些,”谷梁初笑得意味深长,“孤猜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你猜什么?他若人才好些自然另说。光长相还不行,个头儿也得高些,”弓捷远并不否认自己以貌取人,“他比人家矮了快一脑袋了。”
“锦衣卫看着威风。”谷梁初又正经起来,“做到都指挥使也就到头了。匡勤却能领兵。你到底是爱将还是爱官?”
弓捷远闻言好想了想,最后还是不甘心,“将也是官。府军前卫和锦衣卫区别很大吗?你看他又黑又矮,以后便做了总督就能配得上我的妹妹?”
谷梁初微露不屑之意,“这是目光短浅,男儿家,要的是建功立业,要的是有英雄气,长相能抵什么?再说匡勤也只是够不上容貌出众,又黑又矮这样的形容也过了些。”
弓捷远听了反而意志坚定,“你不在意长相我在意,匡勤就是不行。我不管他有多英雄,长成那样……将来婕柔生下的外甥都会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