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转转带泪的眼,看了看谷梁初。
“事已至此了娘,”谷梁立接着说道,“您就饶儿子一把不成吗?不管今日这个局面应该怪爹没打算好还是怪兄长太过猜疑,就算都怪儿子狠心无情,您当娘的就不能疼疼儿子,让儿子尽尽孝吗?娘,这辈子不剩什么了,下辈子咱们别遇上了,儿子不做皇帝了,娘来做,娘尝尝这滋味儿行不行?”说到最后,阴狠刚愎的盛年皇帝也落了泪。
太后吸吸鼻子皱皱眉头,长叹一声,“罢了,事已至此。罢了!”
谷梁立抹掉眼泪,望向母亲的目光带了些希望。
“不管死人只管活人吧!那些还有气儿的,”太后也抹干了眼泪,“既然都留了活路,该给的王爵俸禄莫要少了。”
谷梁立闻言立刻高兴起来,“娘放心,儿子绝不会难为他们。”
太后又呼口气,“哀家活着来这儿,就是让你尽孝。一个儿子被幽禁,当娘的忘乎所以住进新皇宫里去享另外一个儿子的福就是刁难了。”
谷梁立的高兴又淡下去,“您老人家喜欢在外面住就住着。”
“不是冯锦,”太后又说,“你就担了逼死亲娘的大罪。他个小孩子也挺可怜,为了你们兄弟相争背了重孝,又被老国公冷待,莫因急着使唤方便就想硬指个什么女子给他栓上,婚事么,且容哀家仔细帮他琢磨琢磨再说。”
谷梁立听了这话倒有一些意外,“他的婚事?儿子没有那个意思啊!”
“你是没有。”太后冷冷地说,“不保别人没有。回去问问皇后便知道了。”
谷梁立毕竟不是寻常脑筋,听到这里立刻便问,“冯锦他,来求娘了?”
“不然你让他去求谁?”太后哼道,“小孩子家,因着拥护你和皇后违背祖伯之意,只给家里人疏远着。自己又没了爹娘,看着生龙活虎,私下里感慨起来眼圈也是红的。他还年小,本就因为骤失生父难过不已,没有出孝就提说亲之事,安心让好孩子愧疚一辈子么?皇后是事事顾着你想,哀家无意数落,只把意思明白告诉说了。这孩子的事情,哀家活着就且管着。”
谷梁立想了一想,点头应了,“是还年小。冯锦是个能做事的,儿子还指望他为国效力,不想这么早就让他有家累。娘莫忧心,在孝言婚这种事情不会有的。”
弓捷远眼见谷梁初离殿而来眉未深锁,便知事情成了,心头立刻轻松下来,淡定随他上了车驾回府,坐下便道,“可给你那小舅子瞅个好的,皮都给他看脱了一层。”
谷梁初莞尔,“他也只在这样的大场面上才能瞧见你,司尉这等人才,作甚怕看?”说着想起上次的事,顺口解释,“孤未与他谈起过你。”
弓捷远已经不太在乎这个,只道一句,“你也不曾同我说过他啊!”
“他有什么好说?”谷梁初问。
弓捷远淡哼一下,“我就不信,王爷若是从未给过他什么指望,人家好好一个侍卫大人便会对你心生妄想?”
谷梁初见他已然参透公孙优的心思,嘴唇动动,欲言又止。
弓捷远并无深究之意,见他不说,便也罢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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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隐秘后还有隐秘
冯皇后听闻谷梁立提起太后之言,立刻便道,“却是臣妾多事,也只不过打算打算,锦儿这孩子怎么就知道了呢?”
谷梁立声音里面有些寒意,“这些孩子个个都精,咱们才动一动,他们立刻猜度着了。只这肆意窥探长者想法的风气不可纵涨,长此以往心都大了。”
冯皇后又为冯锦说话,“不怪孩子们聪明,还是臣妾做事不够周密,没定准的事情先漏了风声。”
“这心也该你操,”谷梁立没有批评发妻的意思,“做了皇后就是要管这些事的。不过太后之言也有道理,冯锦毕竟有孝在身,不着急呢!他现在不晓得弓家小姐的好,将来后悔却无人说。”
冯皇后闻言就笑,“可不说是不急?那弓家小姐才十四岁,臣妾只想着先定下来,并没立刻让他们成亲的意思。既是太后发了话,都再等等不妨。”
谷梁立却摇了摇头,“冯锦能等,这个弓小姐却不能等。”
冯皇后看向皇帝。
“初儿知道了这事,她那跟着初儿的兄长自也知道,保不齐东疆的弓掣穹知不知道,若是急着忙着在军中给找个什么年轻将领接了出去,咱们总不能说人家孩子还小挡着不让走吧?弓掣穹只这一对儿女,最好都给朕留在燕京。”谷梁立眸色很有一些阴沉。
“那……”冯皇后沉吟起来,“也不能随便给人姑娘塞到谁家去。臣妾听着,这女孩儿相貌甚好,性子也和善,一般家世她母亲是舍不得给的。皇上觉得,哪个青年才俊配得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