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伤得久,”谷梁初抱着谷梁瞻往回走,“又熏了一身硝药硫磺,泡了大澡再睡觉吧!”
弓捷远一直若有所思,似没听见这话,自然也就没有反对。
谷矫梁健喜欢这里池子,闻言都很高兴。
谷梁瞻想为自己跟随争口,“谢贵也泡一泡。”
谢贵不愿露了身体,忙扯吴江说话,“小奴只想伺候世子。”
吴江眼见弓捷远双眸空洞,就凑上前,“司尉怎么了?却给那些花筒勾走了心?”
勾走了心。
是啊,勾走了。
要是婕柔可以看看多好。
要是父亲继母可以看看,要是姜重和向高时可以看看……他们但有什么好的,总会急着来同自己分享,可他弓捷远却似偷欢的人,快乐都不坦荡。
实没资格在这儿享乐的啊!实该骋马边疆,驰出一个太平盛世,换来亲人百姓安然享受佳节,欢度良辰。
“不系呢?”弓捷远怔怔地问。
“没牵过来。”谷梁初始终注视着他,“怕这炸声惊到它和伴飞,都在马厩养着,洗过澡安睡一夜,早起便能见了。”
弓捷远的心宁定一些。
不系是能驰离这处处掣肘之地的指望,有它在,就有盼头。
没想到伴飞肚里竟然有了动静,翌晨,饲马的人禀告地说,“冬日原非易配之时,这两匹马果见强健,也实恩爱。”
谷梁初听得高兴,伸手拍拍不系脖颈,“好小子!”
弓捷远眼见不系竟然受他的拍,一点儿没有恼燥之意,不由瞥瞥谷梁初,下意识地想起夜里的事。
观了一场盛大焰火,又泡了澡,如同吃多了珍馐美味,弓捷远倦怠非常,回到房里便即瘫软趴在枕上。
自从受了背伤,他已习惯伏着睡了。
谷梁初宽掉大衣服过来瞧一瞧他,轻轻啧了一下。
弓捷远以为他嫌自己多占了床,往里挪了一挪。
身体刚动,谷梁初又啧一声。
弓捷远不大乐意,“你啧什么?若是嫌挤我去世子那里。”
谷梁初慢慢逼近俯卧的人,低声说道,“寝殿光线不如这里的好。”
“嗯?”弓捷远不大明白,歪着脑袋看他。
“孤恨那床,似个墓穴。”谷梁初凑在枕边。
许多起伏不能细现。
“胡说八道。”弓捷远也在寝殿住得久了,很听不得这样的话,“床就是床,上等的黄花梨木,雕得纹样也很好看,什么棺材?”
这人皱眉样子都是诱惑,谷梁初哑声说,“可是不透风,暗,没天日般。”
“你既不喜欢它,就换掉么!”弓捷远眨了眨眼,“送谁不是个大人情?何必用着还又恨着?只管矛盾。”
也是煽动,缓缓开合的眼似在邀人靠近。
谷梁初躺到弓捷远的枕上,“不能送的。那是父皇赏的,是他娶我娘时特意打的婚床,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安置。”
弓捷远初次听他说“我”,也似初次看到他的无奈,觉得不能多问。
他娘是个什么样人,因何早逝,都不能问,否则就会彻底掉进他的井里。
“就是一个盒子,华贵巨大,却给不了人安稳,只生压抑。”谷梁初慢慢地说,“常常想把它给烧了,却又不愿意被个木头家伙吓住!孤要看看,到底谁制得住谁!”
就是这样一个好征服的人,不管什么。
弓捷远很想怂恿谷梁初回去放火,教唆他释放出绑在阴郁下的凶狠。
破坏会让人觉得满足,会撕毁愤懑击碎隐忍,令人感到松快!
可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呢喃一声,“你帮我揉揉后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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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尚大人行失受困
之前身上总有固定,皮肉都勒得僵,弓石弓秩常替他按揉纾解,弓捷远却更习惯谷梁初的手掌。
他更有力些,也不会触到伤处的痛点。
时间一长,习惯就会变成贪恋。
谷梁初仔细看着弓捷远半垂的眼睫,意识到了变化——之前他绝不会张口要求。
有些吃惊,谷梁初一直以为自己对这个腿上绑了绳儿的少年洞察秋毫了如指掌,其实还是看不太清。
“为何乐意了呢?”谷梁初低声地问。
我得有个靠山,有了依靠才能修复羽翼,才有机会脱离困境。弓捷远在心里想,但他不说,仍旧呢哝,“你不愿意就算了。”
“仔细赔了夫人又折兵!”谷梁初声音极低地说,不知在告诉谁。
弓捷远静了一会儿。
这人总能猜到自己想法,但这提醒非因善意。
弓捷远只能自欺欺人地想:那也毕竟试过。
里衣推高了些。
架子床轻巧透亮,立刻就有光芒流泻出来。
屋内安静,只闻鼻息交错,散去那场焰火却又晃了回来,带着噼啪轰隆之音在这小房间里狂轰乱炸,要让两个年轻的人尝尝什么才是焚身之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