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前有人在等我(169)

在孩子们眼中,与众不同即是大罪,每回谢宜宁因为犯难请教祁牧野时,余下的学生总是会嘲笑她。小孩子古灵精怪,总是会编一些让人迷惑的外号编排她,被祁牧野斥责几次,不敢当面编排,背地里合起伙来欺负她。

纵如此,每回上课,谢宜宁依旧是最早到的那个。

“先生,听许姑娘说,你也是她的先生。”下了课,谢宜宁走上前来问道。

祁牧野正收拾包裹准备与曹炎一起给许朝歌送饭,闻言停下动作,坐下来回答:“是啊,朝歌是我第一个学生。”

谢宜宁不解道:“可是,你为何会想到教一女子学习呢?”在谢宜宁这十几年的人生里,除了许朝歌,她从未听过哪个学堂还愿意教女学生。如今听说许朝歌也是由祁牧野教的,更为吃惊。当初祁牧野开始收商贩子女时,她才十二岁,虽然也想前往,但一袋米钱成了她最大的障碍,在这个家,多吃一碗饭已经是最大的罪过了,父母又怎么可能为了她多花这么多钱呢?

在这样的生长背景下,她实在是难以理解,为何一个通古贯今的富家子弟愿意耗时间去教一个乡野女子。

祁牧野理解她的想法,她不打算与她说什么平权之类的大道理,只是笑道:“教书育人还需要什么道理?只要有人想学,我都愿意教。若是连教书都要看人,那我们这几千年的文化怎么传承得下去呢?”

“不论男女?”

祁牧野笑:“不论男女,你看,你现在不也是在我的课堂上识字吗?”

谢宜宁若有所思。“听闻先生来自中原,中原的女子可是都可以自由学习的?”

“嗯——大多是如此的。中原大多先生都是我这样的想法,只要你愿意学,他愿意将毕生所学倾授于你。”

“中原这般好,为什么先生还要来尹江?”

祁牧野看着笔架上的那支毛笔,如今他又亲自在“祁许”二字上描了金边,通过垂下来的阳光熠熠生辉。

“因为尹江有我重要的人。”

谢宜宁知晓两人的关系,她望向祁牧野柔和的眼神,小心问道:“先生愿意教许姑娘识字,可是因为先生心悦许姑娘?”

祁牧野被这番话逗笑,眼尾绽放出两条细纹。她摸摸鼻子正色道:“我教朝歌识字的时候,她才六岁,宜宁,这话可说不得。”

“我教她识字,单纯是看她愿学,好学,苦学,并无其他情感。”

“正如我与朝歌办这个学堂,也是希望像你这样好学的姑娘能得偿所愿,能够重新认识自己。”

“可是先生。”谢宜宁迟疑道,“世间并无别的先生愿意专门教女子识字,你就不怕别人对你有什么说辞吗?”

“这有何可惧?”祁牧野笑道,“为人处事,只求无愧于心,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评说,我只求对得起自己。”

“先生说得真好。”

“那其实是朝歌对我说的。”祁牧野比了个六,“那时她才六岁。”

祁牧野能清楚得看见谢宜宁眼中的惊叹之色,恐怕从今往后,许朝歌便真是她心中高高在上的神明,任何人都不得亵渎。

“许姑娘真厉害,恐怕我这辈子再怎么努力,也追不上她的步伐。”谢宜宁失落道。

祁牧野不置可否,像许朝歌这样先天聪慧后天又努力的人,普通人确实难以比肩。她轻拍谢宜宁的肩膀,鼓励她:“其实我们不一定要和别人比,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特点,你若是用自己的短处与他人的长处比较,再怎么努力,也是输。我们要做的,是不断与自己比较,只要今日的自己比昨日更加出色,便是成功。”

“今日的你比昨日多识一个字,就已经很棒了。”

谢宜宁面露喜色,拽着包裹重重点头:“嗯!我一定努力学习,不辜负先生的期待。”

祁牧野指着隔壁的面馆:“时候不早了,去隔壁面馆吃碗面再回去,先生请你。”

“不用了先生,我可以回去——”

祁牧野打断她的推辞:“这般晚了,回去饭菜也凉了,不如去隔壁吃碗热腾腾的面条,回去也有精力继续学习不是?”

谢宜宁低头琢磨着,低声答应了。

耽搁些时间,等祁牧野与曹炎推着推车到城外时,大家都已经坐到地上等着开饭。瞧见二人的身影,甩着手上的汗巾,嘟嘟囔囔着朝推车走来。

大伙都将许朝歌当作自家姐妹,自然是不会错过打趣祁牧野这个准姑爷的机会,几人围着祁牧野,又是捏胳膊,又是碰肩膀的,话里话外都是让她多吃些饭,长几两肉,将胳膊练结实了,这样才能保护自家女人。

“不是我说祁公子,你这细胳膊小腿的,我一个弱女子估计都比你有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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