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这咋又吵起来了,”他拉了一下吴氏的胳膊,“快,意意饿了你过去瞅瞅,我怎么哄她都不消停。”
说完,他又看向冯氏,“娘,你中午吃什么,我让娟儿给你做?”
“吃什么,气都气饱了。”
“怎么能不吃呢,不吃对身体多不好?”说完,他又捣了下不肯挪步的吴氏,“还愣着干什么,走啊,没听见孩子哭啊。”
“……”
两人回到房间,吴氏气得一屁股做到床上。
“娟儿……”刘顺子看着他,欲言又止。
“怎么,你也想说我呀。”吴氏语气有些不好。
“没有,我就是说你没必要和娘置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当心气坏了身子。”
这句话让吴氏瞬间软了下来,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就是看不惯她,处处纵着老二,手心手背都是肉,况且拿着我们挣的钱,给那种人娶媳妇,我想想都心疼。”
“谁说不是呢。”说起这个,顺子也只能默默跟着叹气。
他又何尝不知道他娘偏心呢,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谁让他没长一张像老二那样会说的嘴呢,只是辛苦吴氏了,跟着他受尽了委屈。
*
另一边,乔月带着春草到了玲珑阁。
比起往日上新的阵势,今日玲珑阁的人算是少的了,但总归比昨日好了许多。
吴江他们都忙着,看见乔月,也只能匆匆打个招呼。
“陈娘子在吗?”乔月问。
“在楼上呢。”有店小二回答。
“走,到楼上去。”乔月拉着春草上楼。但春草四肢僵硬,活像个木头人。
一方面是要见陌生人的紧张,另一方面则是惊艳。在家里,日常去县里是没有她的份的,她也就是过年的时候跟着她娘去集上,为得就是能多个人提东西。
过年集上人也挺多,但春草明白,眼下的这些人和集上的人是两码事,她们穿的绫罗绸缎,是她见都没见过的,她们头上的珠钗花钿,更是她想都想象不来的。
来这里的人非富即贵,每一个,都是她望尘莫及的存在。
以前她总觉得她跟乔月是一样的,哪怕后来乔月靠魔芋和刺绣发迹了,但她待她的态度,让她依旧觉得乔月就是之前那个和她一块儿玩到大的朋友,没什么差距。
可现在,乔月可以大大方方的和这里的人说话,他们也十分尊敬她,再反观自己,就是连见个人,都害怕地紧。
“怎么了?”乔月感受到她的僵硬,回过头来看她。
“月月……”春草欲言又止,她有些想打退堂鼓了。
“没事儿的,陈娘子为人很好的,况且我们就只是来问问,不行咱在想其他法子。”乔月看出她的紧张,捏了捏她的手,“难道你想再回去?”
若说乔月前面的话还不足以让春草放松下来,那后面那句,就犹如在春草心里放了根定海神针。
是啊,还有什么是比那个家还让人害怕,让人厌恶,让人绝望的存在了吗?
没有。
“走吧。”春草提了提精神,但还是没忍住捏紧了乔月的手。
两人敲门进屋,陈娘子正在研究宋记布坊送来的新的布料,说是什么浮光锦,颜色还挺好看。
两人都这么熟了,乔月也没卖关子,就直接说明了来意。
“她娘和她弟打的?”听到这儿,陈娘子都有些听不下去了。
春草脸上的伤不轻,哪怕已经热敷过了,那五指印还是清晰可见。陈娘子原以为是被坏人给欺负了打的,却不想竟是这个原因。
什么样的娘舍得下这样的狠手。
陈娘子也是做母亲的,也有一个女儿,当即觉得眼窝一热。
而且,那母亲下狠手不是东西也就罢了,那个什么劳什子弟弟他凭什么。
“那弟弟是和她同胞的,她娘偏心,春草之前从我这儿挣得钱,现在全被她娘给搜刮干净了,说要留着给他弟娶媳妇儿,春草不依,就被打了。”乔月说明情况,但听的人是直上火。
“这媳妇能娶得起就娶,娶不起就算了,抠搜闺女攒的嫁妆,也真能干得出来。”陈娘子说着,上手抚开了春草颊边的碎发,红肿的脸颊,看的她满眼心疼。
春草这名字她听过,之前乔月就说过,她刺绣的样品就是春草绣的。
她绣功不错,甚至比绣楼大多数绣娘的都好,陈娘子一直想见见她,只是不想会在这样的场景。
“只是绣楼那边房间已经满了。”对于乔月的请求,陈娘子稍稍有些迟疑。
闻言,春草的心顿时凉了一大半。
方才陈娘子那个动作,轻轻柔柔的,真的很有一种母亲的温柔,这是她在冯氏身上从来没有体会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