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病历单,拍摄时间显示为五年前, 照片上的内容有些模糊,但她清楚地看到了癌细胞这几个字。
是癌症。
五年前正好是父母的死讯传来那年, 余景亲口告诉她, 爸妈的死是因公殉职, 至于尸体,在那场爆炸中估计已经化成了灰烬。
哥哥告诉她父母死讯时的神情她已经记不清了, 只记得她那时因为过度悲痛而低下了头, 然后看到了他握成拳微微颤抖的双手。
她当时以为他是心情过于难过, 于是轻轻牵住了余景的手, 想要给予他面对现实的力量。
但现在联想到眼前的这份病历单, 她发现了一些明显不对劲的地方。
五年前只有妈妈得了癌症,为什么最后死掉的确是父亲和母亲两个人呢?
爸爸又在其中充当了什么样的角色, 为什么会在妈妈查出癌症时一声不吭, 最后选择了将他们以因公殉职的这种死亡方式告诉家人?
爸爸, 余淮生, 他还活着吗?
余闲继续往后翻着照片,却在下一刻忽然愣住。
她的目光停留在那张突兀的照片上。
拍摄时间显示:七年前。
照片上的男人,外表看起来如同一个机器人,他有着精致的五官,与完美比例的身形,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就连普通人类应该有的微表情都没有。
他正面对着镜头, 好似一个即将入狱的囚犯在拍自己的入狱照。
余闲的手却在此刻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不是因为难过,也不是因为兴奋……
她是在害怕。
一种莫名的恐惧感硬生生扼住了她的喉咙, 导致她几乎无法正常呼吸。
因为那张于七年前拍摄的照片上面的男人,竟然是现在已经死去的白鸟!
哪怕照片的时间距离现在过去了整整七年,但白鸟的外貌竟然一点也没有变化,岁月似乎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他上半身缠绕着无数圈绷带,如同一件衣服一样将皮肤遮盖严实,脸上的皮肤光滑白皙,甚至能隐约窥见一些青色的血管。
他的长相无论从哪方面看,都与正常的人类无异,如果硬要余闲挑刺的话,就只能是太过正常了。
因为每个人的长相不同,也有一定的美丑之分,有的人眼型好看,但鼻梁塌一些;有的人唇形很完美,但脸型又拉低了部分颜值;还有像她这样的,长相可爱精致,但身高却比大部分女生要低许多。
大部分普通人的外貌皆有瑕疵,又或是有自己的特点……
但当她看到这张在明亮的白炽灯下拍摄的正面照时,才忽然意识到白鸟一直以来给她的不正常感从何而来。
他的长相完全挑不出一点瑕疵,也没有能让人太过惊艳的特点,就像设计好的一个机器人。
妈妈的手机里,为什么会有白鸟的照片,又为什么……白鸟的长相看上去和七年前根本没有任何变化?
余闲越想,心底越是发凉。
十八岁以前,余景将她保护得太好,以至于她对于父母的死竟然没察觉出一点异常。
她那时太过天真,一心只想着和仅剩的亲人待在一起,只要他们相依为命,只要哥哥别再像爸妈一样离开她,她便能自己蒙蔽自己的双眼,将那些真相的细枝末节弃之如履。
然后在这背后,不知道有多少人在为了给她营造美好生活的假象而负重前行。
余闲抬起头来,看向面前的蓝骑士。
她面色平静地问出了一个问题。
“你确定这部手机,是她送给你的?”
她问完后,双眸紧盯着它,不肯错过一丝一毫的异常。
身穿暗蓝色盔甲的实体动作明显微顿,她看不见它脸上的表情,但它却做出了一个防御性的动作。
它将双手环抱在了腹前,头微微别开,刻意避开了她的视线。
余闲却不想避开这场冲突,她直接道:“这部手机不是她送给你的,其实是你从她身上抢来的吧。”
话音刚落,坐在她对面的实体猛然摇头,它的声音瞬间大了许多:“不!不是!不是……”
它甚至将双手举过头顶,想要将自己的头摘下来。
余闲站了起来,抬手便用力压住了它的头。
“你这么急着道歉做什么?”
她的语气缓慢,看起来就像是想要安抚它,但却带着一丝难以忽视的严厉:“你每次做出这种动作时,其实都是因为你很紧张吧?”
“你在紧张什么?如果不是你抢来的,你根本不需要这么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