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雁的怀里暖乎乎的,他抱着颜稚秋讲故事一般讲述自己在边境御敌的事情,颜稚秋认真地听着时不时提问一句关于大晟兵力的问题。
“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梁雁给颜稚秋翻了个身,把他细长的双腿搭在自己的腿上。因为长时间不能下地走路,颜稚秋的腿呈现出病态的细与白,梁雁按着几个穴位替他活动起双脚。
帮颜稚秋看腿的太医说过要经常帮他按|摩双腿,否则长时间不活动这双腿很有可能就会萎缩彻底成为摆设。
颜稚秋的双腿没有知觉,无论梁雁怎么摆弄他都感觉不到,他半开玩笑地回答:“有兵力能谋反吗?”
梁雁没当回事,耐心和他解释:“可以啊,但光光有兵力远远不够的,要谋反你还要有充足的钱,有充足的粮食,最主要得想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吧。”
“这么麻烦啊。”颜稚秋嘴上敷衍着,心里把颜锦瑜前世做的每一件事分类到钱、兵、粮、理由这几类里。他自小与颜锦瑜一同在颜氏族学里听先生授课,论天赋他颜稚秋远在那个内心阴暗的庶子之上,正是因为颜稚秋母族势力强大天赋又好,吴氏从小教导颜锦瑜欺压他。
他在族学那些日子饱受排挤,后又被残害断了腿,无奈只能离开族学蜗居在他的小院子里自己读书习字。颜锦瑜能做到的,他颜稚秋只会做的比他更好。
梁雁陪了颜稚秋一整个下午,直到天色渐暗两人才恋恋不舍地分离,梁雁的存在就像是颜稚秋情绪的安慰剂,颜稚秋心情大好了一下午。
“你那哥哥肯定会跟你那便宜爹告状,你要不和我回将军府去吧。”离开前梁雁问颜稚秋。
颜稚秋摇摇头:“随他告去。”
“好吧,你等着。”梁雁对着屋外喊了声,“阿鸢。”
颜稚秋听到房顶上一阵骚动,随后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将军有何吩咐?”
“进来。”梁雁说。
一个身穿黑衣的女子推开门出现在两人的视线中,颜稚秋不解地看向梁雁,梁雁解释道:“这是阿鸢,我的护卫,以后就让她跟着你,谁欺负了你只管让阿鸢教训他便是。”
说罢,梁雁吩咐阿鸢:“阿鸢,认好了,这是颜公子,你以后就跟着他,保护他,哪个不长眼的敢和他动手直接砍了。”
“是。”阿鸢面无表情地回答。
将阿鸢留给颜稚秋梁雁就离开了,有了前车之鉴颜稚秋不想再院子里留别的侍女,他院里的丫鬟都是正经人家的女儿来做工的,他给她们每人分了些钱财遣散她们回家去了。
榕姨带着阿鸢换了身颜色艳丽些的衣裳,扮作侍女的模样留在听雨轩。太阳还未完全落山温度就降得厉害,颜稚秋不怕烧钱,房间里早早就烧起地龙。他阖目靠在美人榻上,岑硕坐在小板凳上矜矜业业地给他念兵书,榕姨坐在红檀木圆桌前正在教新来的阿鸢做针线活。
一切一切美好舒适的氛围被颜正坤气势汹汹的兴师问罪打破,听雨轩的大门被敲得邦邦响。颜稚秋不耐地睁开眼睛,榕姨吩咐岑硕给公子穿好外衣自己跑去开门。
院门外站着一个身形高大的中年男子,一身朝服还没来得及换下,见是颜正坤榕姨问候道:“老爷。”
“那逆子何在?”颜正坤语气不善,他今日和御史大夫一众在宫中议事,下午一回到家就听吴氏哭哭啼啼地控诉颜稚秋把颜锦瑜打了的事,他的宝贝儿子又支支吾吾地说了颜稚秋把人扔下水这回事。
榕姨也看得出来颜正坤是来问罪的忙替颜稚秋打遮掩:“秋哥儿喝了药,此刻已经歇下了。”
颜正坤一把推开榕姨径直走进屋,颜稚秋极不情愿地从暖和的毯子里出来,岑硕还没来得及帮他穿好衣服。颜正坤破门而入带来的寒气冻得颜稚秋一哆嗦,岑硕眼疾手快重新又把他家公子金贵的玉腿塞回毯子里。
“这不是还没歇下嘛。”颜正坤冷哼道。
榕姨关好门防止更多的冷风进屋来,颜稚秋拉好盖在自己身上的毯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倚在美人榻上:“如若不是您来打扰,早就歇下了。”
“混账!这是你对父亲说话的态度吗!”颜正坤是极度诧异的,自家这个二儿子性子随他母亲向来唯唯诺诺,怎么病了一场,病出这么大的脾气。
颜稚秋翻了个白眼,不给颜正坤好脸色。
颜正坤其人虽官拜宰相才学过人,但品行实在算不得上乘。他贪图江南徐氏的巨额的陪嫁与徐氏嫡次女成婚,得到钱财后纵容宠妾灭妻,对正妻所生嫡子不闻不问任由妾室欺压,若不是颜稚秋有个做皇后的姨母,能不能平安长大都是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