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忱不爽地啧了啧嘴,“我知道。”
他话没说完,季岸已经迈开腿踏过门槛。
——心平气和……心!平!气!和!
沈忱连忙跟上男人的步伐。
酒馆里装着好几盏老式的吊灯,内饰和桌椅全是木制,木地板甚至都有几处开裂、翘起,乍一眼像踏进了十九世纪末的欧洲小镇,也不知是特意装潢成这样,还是这家店确实已经有很长的历史。正门进去是大厅,摆着四五张有大有小的酒桌,客人不算很少。而正厅两旁都是过道,过道通向后面的雅座区域,那里正是他们的目的地。
沈忱迈开腿就打算往雅座走,季岸突然停住脚。
他都走出去几步了,才察觉到男人没跟上:“……你又干嘛?”
男人站在过道入口,想了会儿道:“我想去个厕所。”
“……”沈忱忍不住翻白眼,“你他妈在民宿房间不上,都到这儿你又要去厕所……你洗澡的时候不尿尿的吗?”
季岸置若罔闻,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标识,扭头就往洗手间走:“你先去对接,我马上回来。”
沈忱:“…………”
他只好自己往里走。
负责人的电话他倒是提前存上了,但手机一掏出来,沈忱就发现了问题——这里完全没信号。在“出去打电话”和“直接进去找人”之间,沈忱没有犹豫,直接选择后者。
然而他没走几步,就看见有人拿着手机迎面走向他。
棕色皮肤,卷毛,个子比沈忱矮那么一点,看着偏瘦,穿着花衬衣。
跟照片上的负责人好像长得是差不多。沈忱这么想着,在和对方即将擦肩时出声试探道:“……你好?”
负责人会一点中文,如果是这个人,那就肯定会对中文有所反应。沈忱的思路是这样的。
对方在听见这声“你好”时,脚步一顿,连忙抬起头:“你好?”
沈忱长得一张典型的中国人面孔,对方看见他的脸后就立刻喜上眉梢:“你一个人?应该两个人?”
这蹩脚的语法丝毫不影响他们的沟通,一听见对方知道自己是两个人,沈忱更加确认了:“对,两个人,他去厕所了,马上来。”
负责人笑着点了点头,摸出一包烟来,热情地递给沈忱:“还以为没到,提早了,好。”
沈忱也没客气,接过烟道了声谢:“……早吗?”刚才他看手机的时候,已经八点五十六了。
“早,”负责人又替他点火,“我刚才,来这里。”
“我们也刚刚才到,”经过这两天,沈忱已经差不多习惯了翻译机级别的中文,立马就能领悟对方的意思,“我同事马上就过来,稍等一下。”
“没问题,BOSS还在……”负责人皱着眉头思考了会儿用词,“开会?BOSS还在开会。”
“那最好了,”沈忱道,“听说这附近有不错的夜市,我们想先去看看。”
“没问题。”
*
季岸昏昏沉沉,走进洗手间。
酒馆的洗手间是男女混用的,没有小便池。他走进去,三个关着门的隔间矗立在他眼前。大约是酒精荼毒了他的脑子,他竟然在这时候突然想起了沈忱叽叽歪歪说的“三门问题”。
这三个隔间,从外表上完全看不出来哪个有人、哪个没人。如果能一发选中没人的隔间,就会有种莫名其妙的成就感。
男人顶着尿意,摸出烟来点上。
“呼……”他长长的叹出口烟雾,接着走向靠右那一间。
但就在他的手即将摸到门板时,他突然调转了方向,转而推向了中间的门。门没锁,里面没有人。
男人不禁有些得意,叼着烟进去,微微垂着眼解皮带。
就在这时,右边的隔间传来嗯嗯啊啊的喘息声。
——如果他没有听错,那好像是男人的喘息声,或者一个声音很像男人的女人的喘息声。
季岸默默放水,隔壁的喘息声刻意压着,却完全没能压住,持续不断地溢出来。接着,一声中文冒出来:“你快、快点,人还在、在,等我们……”
另一个沙哑的声音道:“急什么,还有半个小时呢。”
“等、等会儿被人听见……”
“这是N国,没人懂中文,”那人说,“叫爸爸。”
“爸爸……”
“乖。”
随着对话,隔壁的动静变本加厉。
第一,是两个男人;第二,这里有人懂中文。季岸在心里想着,开始系裤子。
在异国他乡的洗手间里偶遇别人野战已经很离奇了;还是两个男人,这更离奇;这两个人还说的一口流利的中文,离奇中的离奇。
正当季岸要推门出去时,隔壁的人又说:“……东、东西,别弄到东西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