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宅院就成了鬼宅,白日里还好,到了晚上,森然的鬼气能让周围的一切活物都退避三舍。
王二今夜本不想走这条路的,但他这会儿有点内急,便想着抄近路赶回家去,不得已才到了这里。
一阵阴风刮过他的脸,惊的他一哆嗦,他几乎跑起来,想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好不容易过了那宅院所在的巷口,他终于松了口气,但就在这时变故陡生,只听“砰!”的一声,重物落地的声响在他耳边炸起。
王二惊恐的转过身,一截黑影落在他的身后,他手上提着的灯笼照亮了那物事的轮廓,这才发现他跟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大眼瞪了小眼。
“啊啊~鬼!有鬼!”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打翻了灯笼里的烛火,腿间的衣物湿了个彻底。
下一刻他无声无息的倒下,一道如鬼魅般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那身影融在黑暗中,能依稀辨别的出是个男人,他手脚麻利的将昏死过去的的王二拖到墙角,还细心地把掉到地上的灯笼放在其身旁。
接着他转身走向那具尸体,灵巧的捏了个手决,下一刻一道蓝光从他手上飞出,如灵蛇般缠上了尸身,那落在地上的死鬼竟被他轻松的浮在了半空中,接着他身形一闪连带着尸体消失在了暗夜里。
此刻在刚刚王二经过的废宅内部,竟有隐隐的火光闪过,本该空无一人的宅子里,今夜却来了数位不速之客。
宅院中央的天井处此时整整齐齐的躺着一地的尸体,与刚刚那位吓煞王二的仁兄死的如出一辙。
庭院中央立着一小撮手持火把的黑衣人,他们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在摇曳的火光中身影竟有些模糊,像是这暗夜里烟尘,
再仔细一瞧天井上方,似是有粼粼暗光流转,这是被人布下了结界,与外间隔绝。
不出意外的话,这一地的尸体都是死于他们之手。
另有一人立于他们身侧,火光有限,看不清他的脸,只能辨认出其高挑的身形。
此人身处一地血污之中,竟如同在自家庭院闲立一般,正在擦拭长剑的污血,血迹从剑身上缓缓滴落,看上去十分触目惊心。
“殿下,刚逃走的鬼修已被属下毙命,他死前一刻用了传送符逃走,辛阳已去追了。”从后宅回来的黑衣人对着持剑者行了礼。
“连个刚入门的鬼修都抓不住,你们能耐挺大的。”
冷淡疏离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这声音肃肃如山间清风,又带着些忽远忽近的飘渺,让人一时辩不出男女。
那位殿下收了剑,缓步走到黑衣人面前,靠近光源后才发现,此人竟穿着一身暗红女装,同色的面纱遮住了大半张脸,嫣然是一位妙龄女郎。
这位便是太后口中不见踪影的端阳公主梁蔚,半月前梁蔚在桐州府发现一小股鬼修,寻着痕迹一路追来了济州,查到了他们的藏身之所,今夜便带人端了他的老巢。
泱泱大国江湖上的修士千千万,自然也会分门别类,拜入门派的是灵修,自家胡乱琢磨的叫散修,而修习邪术伤人性命的便是鬼修,是修界人人诛之而后快的败类。
梁蔚从小跟着国师宋翎在玄清宫修行,是正而八经的灵修,自然不会放过这些阴沟里的老鼠。
平日里这些琐事梁蔚是不愿插手的,但这次的情况有点不一样,追察中梁知道了一些很有趣的事情。
“属下失职,请殿下责罚,但属下发现了崔景留给贼首的信件。”炳刃将手上的东西递呈给梁蔚。
崔景是崔家偏房庶孙,前几年外派到地方做官,明面上是作为巡察使监督桐济两州知府,实则是为崔家在地方大肆敛财,做了许多见不得人的勾当。
但梁蔚并没有伸手,仿佛是不想被那些东西脏了手。
“不必给我,明日自会有人送去府衙交给薛颖,他会咬死崔景不放的。”
“可若是此事被官府知晓,我们的行踪可能就会暴露,是否太过冒险。”炳刃忧心忡忡道。
梁蔚像是撇了他一眼,讥讽地笑出了声。
“你要是当真这般不动脑子,本公主可要对你始乱终弃了。”她虽是开着玩笑,但语气却淡然的近乎认真,炳刃被她突如其来的温柔惊出了冷汗。
“罢了,这点你本就不如辛阳。”
话音刚落,辛阳便带着鬼修的尸体赶了回来,他将那尸体顺手扔下,便大步走到梁蔚面前。
“多谢殿下挂念,属下幸不辱命,将人带回来了。”少年清亮的嗓音轻快的仿佛刺破了云层。
“嗯,你该赏,但炳刃又当罚,只好功过相抵了。”梁蔚的语调似乎带上了笑意。
“若你能将今夜的事好生圆给薛颖,我就把你看上许久的剑谱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