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晨平桥把汤送过来时,他已经准备进梁蔚的书房了,听对方说完这是什么时候,他就觉得梁蔚绝对不会喝,只是当着府内下人的面他必须接过驸马亲自派人送的东西给梁蔚送过去。
“殿下这是被驸马下了降头吗?万一出了什么岔子该如何是好?殿下这是怎么了嘛?”辛阳愁眉不展地连连发问,把旁边的炳刃弄的更加无奈。
唉,天行有常,而道无常,许是公主殿下的心性当真随着他的修行而变化无端,无人可以真正揣摩吧。
左都御史丘成岚已在户部办差大院喝完了了第三盏茶,他下首的一众御史们正在紧锣密鼓地翻查户部历来账目,堂下并无人声吵闹,唯有“哗哗”的翻页声此起彼伏。
“丘大人办差辛苦,下官带您去后面吃些点心好生歇息一会吧。”
邱成岚身旁站着的户部小吏看着很是伶俐,也更懂官场事故,带人把这些来查账的上官们都伺候的不错。
只有这位年过四十的左都御史最是不好侍候,邱成岚并非是那种刚正不阿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相反,他跟内阁次辅韩谦一样都是深藏不露的老狐狸,最是会和人周旋,这样的人反而更不好打发了。
“我们不过在此坐着翻书,哪里又来的‘辛苦’二字,这位大人为了我等的活计忙活了半天,才最为辛苦。”
邱成岚笑的很和善,他留了长长的美髯,笑起来很是清雅俊秀。
“辛苦大家了,回头我请诸位去我家喝酒。”
邱成岚起身朝堂上的众人双手抱拳,堂下众人早知他家有悍妻,但酿的一手好酒,便都乐呵呵地笑了,把那小吏晾在一边很是尴尬。
李尘徽这会儿已把此前交由制器司的重弩改造好了,他制作的引力符没出岔子,还得多谢梁蔚的帮助。
他还没来得及去告诉方主事,就听见院里的小吏叫他,便回头朝门口看去。
只见那小吏身后跟着位身着红色官服的官员,看着大约是刑部的人。
果然他听见那小吏说:“大人,这位是刑部的苏侍郎。”
“下官见过苏侍郎。”李尘徽朝苏侍郎行了个礼。
苏侍郎客气道:“驸马不必多礼,您大概也是知道下官此来也是为了谢长史此前案子,想请您跟下官去一趟刑部协助调查。”他说罢便拿出刑部批的条子给李尘徽看。
“如此,那我这便跟大人走,小孙,你去和方大人说一声,要按时把东西给军器所送过去。”
李尘徽脱下官袍外面的护衣,把东西交到了小吏的手上,转身跟着刑部的苏侍郎走了。
“苏大人,我能冒昧问一下,林主事现下在刑部可还好?”李尘徽平静地问道。
“他一切都好,请驸马放心。”苏侍郎答的很干脆,他还怕李尘徽不信,又加了一句,“不瞒您说,我与他是同乡,况且我们沈大人特地交代我们要善待他。”
李尘徽听了这话,有些好奇地又看了他一眼,这位沈尚书的身边人都这么好说话吗?
李尘徽从苏侍郎口中得知,谢长史这几日被内阁下令赋闲在家,不得外出。督察院已派人在他家门外守着,一来是防止他逃走,二来也是保护他和他的家人。
长史他老人家现下还算安全,崔家也不会傻到直接朝谢远山动手,这案子到了刑部与督察院的手上,那灵枢院就是不足一提的虾米。
李尘徽被带到了刑部的一间偏厅里,苏侍郎告诉李尘徽要再等一会儿,待会沈尚书会亲自前来。
其实也没等多久,不到半柱香的时间,沈尚书就托着官帽走进来了。
“下官见过沈尚书。”
李尘徽还没躬下身就被沈尚书扶起来了,只听这位沈尚书温声道:“不必搞这些虚礼,本官今日来就是来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就好。”
“您请说。”
“我们此前已经查完了灵枢院近些年的账本,发现与户部的账本有很大出入,本官特地提审过林主事。据他所说,户部近些年时常克扣灵枢院的吏员的官饷,贵院谢长史便会拿自己的私银补上,一来二去,户部那里所记档的官饷发放的账本就成了假账,只有在谢长史那里的账本才是真的。”
沈尚书意味深长地看着李尘徽平静地的脸,继续道:“本官想问你可见过那账本吗?”
“下官曾经在谢长史身边待过两个月,但却从未见过您所说的账本。”
李尘徽诚恳地回答,他低头时看见沈尚书身旁的苏侍郎本来平放的手指蜷缩了起来, 便更确定了心中的猜测。
“哦,如你这般说,那就是林主事在骗我了?”
沈尚书大抵没想到李尘徽会这样说,他皱起了眉,在心里盘算李尘徽说的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