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怀川带手套的手一顿,定定地看着萧时辰:“你好像对你去世的父亲很了解。”
萧时辰扯着嘴角,说:“我为什么要去了解一个死人。”
“死人除了能将所有秘密带入土里,就别无他用。”
陆怀川看了一眼挂在墙边上的时钟,又转头看向他,平淡地对他说道:“很抱歉,萧时辰哨兵,本次审讯时间已经到了。”
“介于本次审讯的内容对于我方追捕逃犯齐穹没有任何帮助,所以也不会被记录下来。”
“当然,根据你目前在此的表现,审判结果在今后三日也会被广众告知,彼时你也会得到通知。”
“等一下,陆先生。”
就在陆怀川即将迈步离开这个审讯室时,青年哨兵又再度喊住了。
“我知道齐穹现在在哪。”
“但您真的会去追捕他吗。”
先一步离开审讯室的严绥安在门口接应的狱警带领到了几步以外的休息室内。
两位觉醒者一前一后地进入了房间后,门被从内关上了。
两三分钟后,后一步进入的狱警就又从房间里出来,拿着电棒,缓步走到了监狱的医疗室内。
医疗室内三三两两地躺着被萧时辰引战中受伤的囚犯和几位狱警。
来到医疗室的狱警把自己的帽檐压低,拍了拍门口站立着的一位,哑着声音跟他说换班。
对方对此也并未生疑,点点头后便转身离开。
替所有人处理好外在伤口的医生擦了擦额角的汗,收拾好自己的医疗箱后也疲惫地往外走,瞧见门口的狱警也似是见怪不怪,只是轻声地说了一句:“走吧。”
于是,狱警就跟在医生后面,走进了一个不为人知的拐角,一路向下走后遇到个电子感应门。
医生将自己的指纹贴上进行扫描后,感应门就自动打开了,里面赫然是一电梯的装饰。
狱警亦步亦趋地跟在医生背后,一同进入了电梯,看着医生在三这个数字上按下后,电梯门也跟着自动关闭,整个人往下缓缓坠下。
倏然,劳累不堪的医生后腰处就被抵上了个尖锐物品,让他立刻清醒过来却不敢轻易出声乱动。
“谢博士。”
医生的右耳侧传来身后人的声音,他透过眼前的电梯反光门窥探到那帽檐底下人的眼睛时,不可遏制地瞪大了双眸。
“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严绥安整着衣物往审讯室走的时候,碰巧陆怀川对于萧时辰的单人审讯结束,两位狱警一左一右地挟持着他往禁闭室的方向走。
一条长长的走廊,两个人之间的愈来愈近,像是两段无限延伸的绳线又被外力折叠,两端不住地相互靠近,最后重叠,却又再度分开。
他们两个都目不斜视地与彼此擦肩而过。
一个是前途无限光明,年级轻轻就担任中心塔总执行官的向导,另一个是自毁前程,与逃犯勾结即将被处以死刑的哨兵。
在外人眼里,即便他们之间曾有过什么刻骨铭心的感情,但如今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再无任何可能。
严绥安不带任何停顿地来到审讯室门口,不一会儿,里面的陆怀川就走了出来,看到他站在那时,如同家中长辈问候关心晚辈似的:“休息好了?”
“嗯,狱警跟我说您审讯快要结束了。”
陆怀川没再多说什么,带头往监狱出口的地方走去。
这样看来,本次审讯应该也没问出些什么东西来。严绥安想。
走到门口时,他们两个并肩站在随行队伍的最前方,等候着返程回中心塔的车来。
严绥安感觉就是一眨眼的功夫,来时还算明朗的天气就变得昏暗不明,宛如被人蒙上了一层纱布,不仅呼进肺里的空气都不再清新,隐约有着点颗粒感,体感的温度仿佛也在上升,令人只觉得难耐。
这是即将下雨的前兆。
严绥安抬头看着天空中已经飘过来盖住半边的乌云,而后感觉到后脖颈开始泛着酸痛,于是又垂下来,被不远处一大树下的蚂蚁吸引住了目光。
“受伤了吗。”
正看蚂蚁搬家看得起劲的严绥安耳边忽然想起声音。
“没有,去了趟医务室,想去看看那些囚犯的受伤情况。”
但他逗留的时间很短,酒精消毒的气味应该根本沾不到身上。
对方也没有过多询问,只是淡淡地轻声“嗯”了一句。
又过了一会儿,身侧人又问他在专注地看什么。
严绥安指了指那棵槐树,说在看地下的蚂蚁搬家。
说是搬家,但就只是一圈蚂蚁在那里不知所谓地在打转罢了,可严绥安却觉得新鲜,因为这是在塔里所接触不到的场景。
在塔里,一年四季都是一个模子,时间像是被冻结住一样,感知不到来自自然的任何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