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七年前,便曾有一行底细不明的神秘人带人来劫燕南叙,只可惜人没劫到,倒被潜伏已久的太后截了胡,以致于他连人带轿地摔下悬崖,命悬一线。
如今,时过境迁,早几日谢云川上山采药,在山脚处再次发现了太后手下之人搜寻的踪迹,想必就是来寻他们的。
“嗯,想出对策了……”燕南叙含糊地敷衍了一句,眼神飘忽了一圈,最后在定格到某处时,陡然一亮,“吃糖人吗?”
只见不远处正立着家卖糖人儿的摊铺。
谢云川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走,顿住了脚步,饶有兴趣地盯着那被插在桌上的一只只栩栩如生的糖人儿,思忖了片刻,吹了一口气,将鬓前的碎发吹到一侧,指了指一只狐狸模样的糖人儿,对摊主说道:“给我来一只狐狸的。”
摊主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在两人走过去前,他还在聚精会神地捏着手上的糖人。
那神情,若不是真真切切地见着他捏的是糖人,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在制作什么技术精密的火铳火炮呢。
“好嘞。”摊主爽快地应了一声,用余光瞄了眼站在谢云川身后的燕南叙,“后面那位客官要什么?”
燕南叙沉吟片刻,指向插在狐狸边上的猎豹糖人儿,说道:“猎豹的。”
“得嘞。”摊主将现成的两只糖人儿取下,递给两人,“一共五文钱。”
谢云川接过狐狸糖人儿,理直气壮地朝燕南叙挥了挥手,“瑾儿,给钱。”
燕南叙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将钱袋接下,掏出五文钱递了过去。
见状,摊主笑吟吟地接过钱币。
谢云川拿着手中的狐狸糖人儿,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眼里闪过一丝新奇的光,“哎,瑾儿,你看他捏的这只狐狸,是不是跟你有几分相似?尤其是眼睛……”
燕南叙没有说话,只是兀自转了转手里的猎豹,又看了眼谢云川手中的狐狸,像是在对比。
“何止是几分。”摊主笑了笑,“我们搞艺术的嘛,源于生活,高于生活。我捏的糖人儿,一般都是有原型参照的。这只小狐狸,便是刚才以公子当模板捏出来的。”
谢云川挑了挑眉。
摊主礼貌地指了指燕南叙,坦言:“实不相瞒,我在京都经营着糖人摊这么多年啊,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好看的人呢,比那翠玉楼里的第一花魁还要漂亮,就跟只小狐狸似的。”
摊主的表情十分真诚,没有半丝瞧不起或是辱骂的意思,仅仅是在对他的美貌进行力所能及的赞美罢了。
燕南叙勾了勾唇角,纤细的睫毛微微垂低,那一双上挑的桃花眼倒真是有了几分小狐狸的风情万种。
只是比起手中的那只小狐狸,这只大狐狸,似乎还多了些别的东西。
比如,那抹深藏眼底的勃勃野心。
“是么?”谢云川又咬了一口狐狸,忽然像是想起点什么,扭头盯着燕南叙手里的猎豹。
半透明的红棕猎豹在阳光的穿透和映射下,漾起了晶莹的淡光,在某个瞬间,小猎豹忽然就变得异常的耀眼,甚至还让他……
想起了一个故人。
谢云川皱了皱眉,平静的眼底泛起了几圈茫然。
燕南叙莞尔一笑,也垂头咬了一口猎豹,眸底的光彩晦暗不明,“可我更喜欢猎豹。”
他想起了从前的事。
前靖王燕鹤山,为了在大众面洽营造出一副和蔼善良的模样,很早的时候便收养了年幼的他。
别人不清楚,可他清楚得很,燕鹤山是伪善。
真正善良的人,又怎会日夜将自己行善的行径挂在嘴边?又怎会不顾他意愿地带着他四处行走,逢人便添油加醋地把自己的凄惨事迹讲述一遍?
他不过是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工具人,毫无自由可言。
所以,他向往,更羡慕自由自在的人。
能不受拘束地活着,多好啊,哪怕只是一只野兽。
“老实说啊,我这猎豹也有原型。”这时,摊主像是想起点什么,又道,“这个猎豹啊,我就是照着二殿下的形象捏的。”
第三章 熟悉
说到这,摊主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惋惜与慨然,“早几年啊,那二殿下就跟这猎豹似的,草原王者,身姿矫健,生得也是俊,还人高马大的,就是这几年不好了,老爱与纨绔子弟厮混,习得一身风流劲儿,真是可惜了这副好皮囊。”
闻言,燕南叙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据谢云川所说,近几年,御南王、镇北王、征西王几个战事捷报频传,战功累累,广受百姓爱戴,已成民心所向,且手中掌握了强势兵权,同皇家禁军相比,都有过之而无不及,这其中,论兵力与名声,御南王又是这四王之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