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没有做过的,夫君的好,除了床。,笫之欢……还能有什么?
可是从他口中挤出来的,只有两个字: “很好。”
“很好”,是他作为师兄,作为长辈,理应给年渺的祝福。
他一阵头晕目眩,心口疼得几乎要被捏碎, “哗啦啦”一阵巨响,变成碎片的镜子撒在了地上。
屏风后的年渺讶异地问: “怎么了?镜子倒了么?”
“风吹的。”季一粟声音冷漠道,一边将镜子恢复成了原状。
终于成功了,没想到这么简单的法术此刻对于他来说是这么难。
窗门都是紧闭的,没有一丝风透进来,空气甚至有些沉闷。
年渺轻声附和: “今晚的风是有点大,好在没有下雨。”
又是一阵沉默,安静得几乎听不见呼吸声。
“我已经决定,以后和覆雪携手共度此生了,而且我们也得抓紧时间孕育几个子嗣,毕竟我们都即将飞升,子嗣不抓紧,恐怕没机会了。”年渺慢慢道, “所以师兄就不需要替我的以后操心了。”
季一粟没有说话,只觉得头晕得厉害,仍旧扶着镜子,却不敢再用力。
耳畔嗡嗡的响声更大了,他的大脑迟钝得厉害,甚至一时间无法理解“子嗣”是什么意思。
年渺抬起眼,目光似乎穿透了屏风,在直直望着季一粟,声音轻柔,带着小心的探寻: “师兄,我成亲那天,你会来喝喜酒么?”
季一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知道跟着本能回答: “好。”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这一声“好”都变得含糊不清,仿佛是从嗓子里硬推出来的。
“太好了!师兄能看见我嫁给喜欢的人,也一定很高兴。”年渺因为他的同意,声音蓦然变得轻快,又似乎意识到,这样轻快的语调和自己现在百里家主夫人的身份不符,很快降下来,斟酌着语句缓缓道, “不过有一件事,我还想请师兄帮忙。”
季一粟按住额头,让自己的眩晕和麻木减轻了些许,这句话算是听懂了: “你说。”
“其实,我是替夫君问的。”年渺的声音再次掺了蜜, “我和夫君父母都不在,所以高堂之位,本来是想请两位长老顶替的,但是夫君说,既然我的师兄尚在,师兄也是长辈,不如请师兄坐高堂,等我们成亲那天拜是的师兄,给师兄敬茶,更能回报师兄多年的养育和教导之恩。”说到这里,他的语气变得小心且紧张起来,仿佛很害怕季一粟的拒绝, “我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师兄,可以么?”
他一口一个夫君,叫得十分娴熟自然,仿佛平日里就是这么称呼。
明明还没有成亲,为什么连夫君都叫上了?他们已经亲密到哪种地步?
年渺,已经吻过百里覆雪了么?就像吻自己一样?或者说,再进一步?
季一粟心疼得忍不住想蜷缩起来,可是年渺还在看着他,还在期待着他的回答,他强行撑着,又从嗓子里挤出了一个音: “好。”
他今晚似乎只会说“好”这个字,一概失去了言语的能力,完全忘了别的话怎么说。
“太好了。”年渺再次欢呼起来,继而压低声音, “师兄可以坐高堂,吃我们的敬茶,我和夫君……都会很高兴。”
他偏过头,视线穿过紧闭的窗,望向天边的月。
“天色很晚了,师兄。”他轻柔道, “我夫君忙完了的话……一会儿可能会来看我。”他说得委婉, “我们还有些事情,不方便师兄在。”
季一粟闭起眼睛,听懂了,他这是在赶自己走,因为他正经的夫婿要来,所以要赶自己这个外人走。
自己是个多余的外人。
他浑浑噩噩,仿佛被赶尸人驱赶的行尸走肉,只一味听着指令,身形有些摇晃,一步一步往门口走去,甚至忘了自己可以原地消失。
“师兄。”年渺忽然叫住他。
他猛然顿住,屏住呼吸,想听年渺说什么,无名的喜悦涌上心头,他想,年渺是要告诉他,是在跟他开玩笑的,是……
可他还没有多想,便被年渺的声音所打破。
年渺的声音柔和而伤感: “师兄,以后就没有我陪着你了,你要……多保重。”
季一粟没有回头,片刻后才低声道: “你也是,要保重。”
年渺看着他的背影,伤感是最真实的,他也从未想过,在经历过欺骗,以死相逼等绝路之后,他还能和季一粟像普通朋友一样,平静地互道保重。
也许这才是最体面的分别。
季一粟一步一步走出了门,身影渐渐消失在了门外。
清凉的夜风减轻了他的眩晕和心脏的疼痛,让他清醒起来,却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他好像还没有问年渺,到底有没有亲过百里覆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