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见过齐周的人,看着马车内坐着的大人,一双眼睛疑惑极了,回想着那人的脸嘀咕道:“在哪见过呢,究竟在哪见过呢......”
宁宅如今今非昔比,宁余停在宁宅门外,看着这翻新扩大了数倍的新宅子,敲门便有下人恭恭敬敬的迎人进去,看到宁金银,还亲切谄媚道:“家主回来了——”
“余姐儿,咱进去吧?”
宁金银却不管那下人,回身献上笑容邀请她进去。
“这是怎么一回事,那白绸......”
只见宅院门墙上都挂上了白色物什,下人穿着也是素白衣裳,看起来不像是迎客,倒像是在办白事。
宁金银四下看了看,此外无人,便索性两眼一抹,哭喊道:“我老娘苦命的人呐,咱家自从听了你要来,就擎等着你回来了,可你阿娘她长年卧榻,竟是连这几日都没撑过去,以至于没能见上咱家有出息的大官,娘她好命苦啊——”
宁余猛地抬头,一双眼睛凌厉的看向她,竟是阿奶!
“阿奶......”
一道头发花白的影子出现在脑海中,她纵使那般风风火火的来去自如,宁余纵然有时不理解宁阿奶的作为,但是作为她的亲人,始终都在她心里占据了一席之地。
如今,她推开众人,看着那道门户,却是害怕了,犹豫了,她朝着院内走去,看着来往皆静的院子,灵堂上,家里男眷稀稀拉拉跪了一地,她看着那上方停放着的棺材,脚步不由得加快了些。
上好的灌木包裹着,底下哭声最大的却是陈阿大,作为一辈子相扶相持的老伴,没人比他更难过了,哪怕在世之时有口角拌嘴,但也是她娶他为夫,给了他孩子家庭,并庇佑他一生。
宁余扑到棺木前,仍不敢相信眼前一幕,家里人都好好的,日子都好起来了,什么样的病痛不能找大夫给看好了,分明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能说走就走了?
“阿奶——”
一声饱含悲痛的哭声让陈阿大抬起了头,看着眼前许久未见却容颜依旧熟悉的孙女,他脸上一惊,接着便忽然起身,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回来干什么,谁让你回来的?你个不孝的玩意,都是你害的!”
“爹,你这是做什么?”
宁金银从后面赶来,与宁金宝两人连忙拉着陈阿大到后面。
“爹他也是伤心过度了,你别介意。”
宁余摇了摇头,脸上却是泪水潺潺,齐周带着孩子过来,见状也同样跪在了下方。
一场丧事持续了几天,总算把宁阿奶安安稳稳的送走了,齐周看着外屋带着孩子时不时朝着她看过来,一脸担忧的齐周,宽声道:“以后就好了,这些日子多谢你。”
宁家也不知怎么搞得,丧事匆匆忙忙很多事情都没备好,院子里也没个正经人管着,还是齐周帮着操持,告知亲朋,请人抬棺,丧宴安排等诸多杂事。
“这没什么的,妻主如今可还好?”他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似有话将出不出,不知该不该说似的。
宁余看着他的神色,顿了一下,缓声道:“我还好,你有什么话只管说。”
他们暂时住在宁家,齐周帮着操持家中事物,自然发现了些非同寻常的地方,只是看宁余沉浸在悲痛中,这才犹豫着没说,如今丧事既完,他示意两个孩子下去,这才坐到了宁余身旁。
“按理说我不该置喙长辈,但这宁家似乎有些不对劲......”
齐周话音未落,门外响起敲门声,两人对视一眼,宁余按下了话头,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看到来人,宁余顿了顿,似带了几分气性道:“你总算不躲着我了。”
这几天虽然是事务繁忙,但是宁月的态度她如何看不出来,不管是宁家的事,还是阿奶的丧事,平日里见着她能躲就躲,躲不过去也是从不肯与她视线相撞,分明是心里有鬼。
这次,宁月不再躲闪,迎着她的视线透出几分郑重。
宁余察觉有异,朝着外面看了看,这才拉着她进了屋子。
“有什么事你就说,咱们一起长大的情分,有什么我不能帮你的,何苦如此?”
亲生的姐妹到了这个份上,也是没谁了,哪怕许久未见也不该如此,她分明心里藏着事。
宁余叫她坐下说,宁月却没肯坐,看了一眼站在内室的齐周,竟就这般直愣愣朝着宁余跪了下去。
“阿姐,我有罪。”
“你这是做什么,”宁余神色晦暗了些,却是起身要去扶她,“先起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