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身家性命既已保住,他便忍不住看着上首之人心里犯难,男子为帝本就为难,如今还怀上了孩子,这算怎么回事?
“是,臣遵命。”不论他心里如何腹诽,他终究是齐周的人,对于齐周的命令他自然不可能违抗。
太医离开了,齐周的心也算是放到了肚子里。
如今借着孩子与宁余缓和了关系,这孩子的问题也解决了大半,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发展,他只需要在合适的时候把这事戳破,到时候有姑姑监国,他便可以脱身了。
他却不知,在太医离开之后,往返于太医院的路上,他行色匆匆脸颊带汗的模样被一人全然收入眸中。
宁余看着离去的太医,转身进了皇帝寝殿。
寝殿内,男子一手放在腰腹,一手悬笔书写,看面色并无一点异常,甚至眉宇间似还有几分欢快。
看他视线抬起,她这才收敛了疑惑,直接走了过去,“春日到了,三日后要带着孩子去京郊游玩,你......可要同去?”
齐周眉眼含笑,“自然。”
过去没能陪着孩子成长,往后的每一天他都不想错过。
然而终究事不遂人愿,葵国使团恰好在这天入京了。
就在年前,葵国便递交国书,商议和平发展等事,并言明会在年后派使团过来。
没想到恰好就赶在了这一天。
齐周在出宫的路上被拦下,不得已前去接见他国使臣,这一忙,便没了时间。
宁余与两个孩子春猎,带着两人玩了个尽兴,却也见两个孩子不时往京城方向看过,显然对于齐周的到来是有所期待的。
所谓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她也理解身为皇帝诸事繁杂,可她万万没有想到,他竟还在骗她。
路过太医院时她想到那日所见愁容满面的太医,便在太医院找了找,谁知当真被她找到了。
她知道这是齐周的人,随口一乍谁知真让她问出东西了。
那太医看她知道陛下怀孕之事也是吓了一跳,被宁余三言两语带过,这才明白过来,原来陛下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她的。
这下,他自觉是自己人,这闷在心里的秘密也有了宣之于口的机会,随口两句抱怨的话出口,便让宁余发现了不对。
他竟是将将有孕!
宁余从太医院离开,一言不发的朝着宫墙外走去,这一路上她想了很多,从两人相识到如今,孩子渐渐大了,她也有了家业。
或许齐周待她是有真情的,可是他的种种行为却当真让人费解。
他选择一次次的骗她,让她难受,但如今他们早就不是说分开就可以分开的了。
两个孩子如今对父亲也有所期待,包括齐周肚子里的那个,事实已经如此,就像他吃定了拿他没有办法只能咽下这口气似的。
一路到了家中,她也确实不知该怎么去面对。
她觉得难受,但另一方面她却又理解他,没有人希望被骗,所以第二天开始,她便告了假在家休息。
春天总是让人舒畅的,她在家中歇了几天,闲暇时便去京郊春猎,有时候得了猎物带回来烤了,她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山头。
这样的日子过了几天,齐周也终于得了空闲来到了宁府门外
门房得了宁余的话拦着不让人进,齐周看着紧闭的大门,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但在无人处却是一个翻身上墙,他便出现在了宁府之中。
彼时宁余正拿着一柄长剑在院中比划招式,他骤然出现在身后,宁余眯着眼睛长剑寒光一闪便架在了男子肩上。
“妻主生我的气了?”齐周泰然自若,不仅没有被逼退,反而上前一步关切道。
长剑架在男子肩头,距离脖颈也不过一寸的距离,稍微挪动分毫便是人头不保,宁余眼睛眯了一下,收了长剑入鞘,这才朝着一旁凉亭走去。
“他国使者忽然入京,我也没有料到......”
齐周跟在后面解释,语气亲昵,宁余看了他一眼,自顾自煮了茶水来喝。
“来之前我已经去过将军府了,给两个孩子解释了一番,多亏你教导的他们乖巧懂事,也不曾怨怪于我,妻主,在把葵国使者送走之前,只怕我没有太多的时间了。”
自始至终宁余始终一言不发,便是齐周也察觉了其中的问题,他小心翼翼地看过去,问道:“怎么了吗?”
宁余看着他,独自一人做了这么大的事,却能面上不露声色的与她说笑,齐周此人当真深不可测。
“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