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她为何会在海神封印沧澜海之后出现在岸边,或许这也是她昏迷不醒的原因之一罢。”
“我不敢带她回神界,也不敢在俗世声张,为她下.身裹了长长的襦裙,找了马车,一路到俗世偏僻的小山,搭了屋子,开始照料她。”
……
鲛人醒过来,对悉心照料她的纪宁儿感激涕零,送了两斛珍珠相报。
两人都是女子,长在屋檐下久住,很快就成为要好的朋友。鲛人手巧,就着一碗水,便能织出薄薄的鲛绡,这布料稀少,尤其是在沧澜海被封印之后,更是一匹千金,纪宁儿将她的鲛绡拿出去卖了,换来的银钱一部分留着二人生存,一部分用来买草药,剩下的,捐给了药坊。
纪宁儿会教她辨识些俗世的草药,鲛人在沧澜海被封印之前,鲜少出海,因此对这些颇感新奇。
鲛人只单名一个字,浮。
有山中采菌子的男人碰巧路过屋子,隔着半开的窗子,看见了浮调理药膏时美貌的半边侧脸,垂涎不已,隔日便躲在木屋外,候了大半日,趁着浮趴在桌面上午睡,偷摸来到窗边,伸出臃肿粗糙的黑手,摸上浮白瓷般的玉指。
浮惊醒过来,男人见到她冰蓝的瞳孔,只觉得神女降世,□□更深,一把拉起浮,殊不知浮的灵力并不高强,无法分化自如分化双腿站立,浮的半边身子倾斜出窗外,上半身的布料瞬间被男人撕扯,露出细腻莹白的肌肤。
男人兴奋的奸笑起来,浮一边哭泣,她张皇无措,油腻的手抚摸上她的身体的时候,她浑身战栗。
就在男人要翻窗而入时,他的笑容陡然凝固。
点点滴滴的血溅在浮的面容上。
男人睁着眼,摊死在地。
他的身后,站着神色愤怒的纪宁儿,她的手中拿着一把带血的斧头。
当时的纪宁儿,也是个强势的女子,她这斧头落得重,径直将男人杀了,抛尸之前,她还砍去了尸身的□□二两,淬骂道:“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你都做个阉人罢。”
……
“说来也好笑,我是个医者,却也能对凡人下得了狠手。”纪宁儿笑道,“不过这样的男人,死不足惜。”
扶澜坐在凌安旁边,长长的蓝紫鱼尾垂落在地,像是上好的绸缎泛着光泽,尾部鱼鳍恰巧落在凌安脚边。
凌安不动声色挪了挪修长的腿,恰好将扶澜的半条鱼尾圈在腿下。
扶澜感受到他绣着云纹的衣摆搭在自己的鱼尾上,有种痒痒的触感,尾巴尖翘起来拍打他紧致有力的小腿,他岿然不动,反而微微眯起了凤眸,似乎颇为享受。
“幼稚。”扶澜小声嘀咕,鱼尾一摆,垂落在凌安的反方向。
纪宁儿将他二人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只觉得有些无奈,感慨世间缘分造化弄人,继续道:“我本来以为,和浮的缘分会很长久,直到这日之后,浮向我坦白了一件事。”
……
浮坐在纪宁儿为她专门打造的轮椅上,长长的鱼尾垂落下来,透过窗子望向山外风光,烟斜雾横之下,村落稀疏。
“宁儿,有一件事我瞒了你。”
兴许是因为愧疚吧,纪宁儿那一斧头可谓彻底消除了浮心中对她的芥蒂,纪宁儿待她如此真诚,她却有所隐瞒。
“我怀有骨肉,但我的命数已经快要尽了,宁儿,我想求你一件事。你是医仙,我这孩儿为混族血脉,一半鲛人,一半仙身,势必生产危险,我之族人,鲜少有活着诞下混族血脉。”
“我不求我能够活下去,只求你能保住我的孩儿。”
“当日,我用了百年前搜集来的灵器,拼尽全力方从海主的封印薄弱处出逃,之后晕死在岸边,想来那时候,我的命数就已经不多了。”
浮望着纪宁儿,神情真挚,“宁儿,我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每一块皮肉,都有价值,我的眼睛可以做上好的宝石,我的血可以救治濒死的珍贵花木,我的鳞片可以做刀枪不入的铠甲,我的肉身可以熬制膏油长明不朽……”
纪宁儿打断她,“不,你别说了!我会尽全力保护你和你的孩子的。祂的父亲去了哪儿?”
“他死了。”浮眼里布上丝网般细密的哀伤。
……
烛火开始忽明忽暗。
“所以……扶澜是鲛人和仙人的孩子。”凌安望了眼扶澜道,他眉头微微敛起,不知在思索些什么,目光沉沉落在扶澜的鱼尾上,而后上移,移到她不堪一握的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