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蜜饯呢?”
景林忙道:“我等会儿就拿来。”
苏弦锦笑:“好,你家大人嫌鸡汤难喝,正耍脾气呢,说是你让不放盐的。”
景林悄悄瞥了眼自家大人吃瘪的表情,不敢说话,怕绷不住笑,只得点点头,又摇摇头。
程筠抬眸,一记冷冷眼刀飞来。
景林立即做出严肃表情。
“是大夫说的,不是我擅自做主。”
他赶紧将空碗和汤罐收拾了,准备溜之大吉,苏弦锦又问:“是哪个大夫来府上诊脉的?”
“太医院院正安陆。”
“几时来?”
“原本应该……每日戌时初来的。”景林有些紧张地看向程筠,“但……”
苏弦锦抬手挡住程筠的脸:“别看他,看我,我说了算。”
景林瞬间定了心,说话都有底气了。
“每日戌时都该来换药的,但只来过两次,大人就不让来了。”
“从今日起,还让他每日都来,我说的。”
景林咧嘴:“是,苏姑娘。”
他转身出去了,看得出来脚步轻快了许多。
苏弦锦扭头看向程筠,眼里流转着危险的光:“请问程首辅,对此有何话要辩解的?”
程筠一本正经:“他已年迈,手抖眼花,药都上不好。”
“是吗?”
“嗯。”
苏弦锦坐在榻上,拍了拍身侧。
“来,你坐这儿来。”
程筠竟莫名有些慌张,略顿片刻,才慢悠悠起身坐过去。
苏弦锦将其他几件袍子都收了起来,只取了件蓝金色水貂裘过来,披在他身上。
“要睡一会儿吗?我就在这里陪你。”
程筠略诧异。
苏弦锦笑了声:“怎么?我没骂你,你觉得不习惯?”
她道:“我可记仇得很,一件是你不回我飞鸽传书,一件你不听我的话好好疗伤治病,两件事总要想办法算账的,但不是现在。”
她打算等大夫过来,细细向大夫问清程筠此时的身体状况再说。
程筠握着她的脚踝轻轻按揉。
“好,随你怎么算账,此事我理亏。”
苏弦锦低哼。
“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一个不回微信消息,一个不回飞鸽传书。
这性子还真是完全一样。
安太医果然戌时准时来的,头一次来时,他差点丢了官职,第二次又差点丢了命。
这一次再来,不免汗流浃背。
他这么大年纪了,混了这么久,只愿能安享晚年。
开门的是个年轻貌美的少女,眉眼温柔,朝他轻笑。
“安太医快请进,首辅大人等候多时了。”
竟然还十分有礼。
安太医怀疑自己真是上了年纪,出现幻觉了。
莫说从未在程府见过年轻女子,甚至在程府他都没得到过礼遇。
何况这句“首辅大人等候多时”……不可能,他一定是听岔了。
苏弦锦打量着头发花白的太医,见其愣在门口,不免真怀疑程筠的说他年迈眼花的事是真的了。
“太医?”
安太医这才回过神,赶紧回了个礼,拎着药箱进去了。
苏弦锦将门关上之前,景林飞奔而来,落在门口,手里拎着好些东西。
“苏姑娘,都买来了。”他抬了抬手臂,“满城我都叫人找了遍,什么干果蜜糖酥饼都有,但我也不知好不好吃,因为府里没有过这些。”
苏弦锦笑吟吟:“辛苦了。”
景林将东西放在门口,高兴道:“苏姑娘别客气,你一来,大人都好像重新活过来似的,我真高兴,你有事尽管吩咐。”
“好嘞。”苏弦锦将小食拎进去,把门关上。
屋内,程筠正端坐着,由太医诊脉。
苏弦锦便在桌上边整理那些小吃,边注意着程筠这边动静。
安太医诊完脉,正要说什么,苏弦锦道:“太医,您等会儿出去和我一人说即可。”
安太医一愣,下意识看了眼程筠。
程筠压着眼睫,看不出表情。
安太医正有些不知所措时,他才淡声:“听她的。”
“是,是。”
他忙应着,又准备去检查他膝盖处的伤。
苏弦锦放下手中事走过来,帮他撩起衣摆:“太医,今日我帮首辅大人浅浅包扎了下,手法也比较粗糙,不过我瞧着膝下似乎还有淤血未散,为何好得这么慢呢?”
安太医正要开口,程筠按在榻沿上的手指轻敲了下。
安太医顿时收声,讷讷:“是老夫医术不精……重新换副活血化瘀的药敷上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