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问了,我不去了。”苏弦锦深吸口气,恢复冷静,“加快速度,我们先回府衙。”
或许,有些剧情仍会发生。
她要看看。
两人一马,快马加鞭,到了府衙门口时,秦时还没回来。
“进去吧,我看着你进去。”周知拍着马鞍,“我去城外接左丘神医。”
苏弦锦没说话,快步走进府衙。
周知望着她的背影,才转身上马走远了。
秦时被将士们送回来的,他趴在马背上,血流了一路,头低垂着,意识有些不清。
“快!去通知梦姑娘来!主帅遇袭了!”
府衙大门开了,将士直接将驮着秦时的马骑进了府衙里面。
就在即将跨入门槛的那一刻,冰河封冻的夜色里,又有一支箭对准了大门灯笼下的光影。
不过利箭即将射出的那一霎那,更有一支箭提前飞出,射灭了大门左侧的灯笼。
光忽然一暗,利箭失去目标,不过犹豫那一瞬,秦时等人已经进了府衙了。
门口的侍卫捡起灯笼,惊惧喊道:“护卫!还有刺客!”
苏弦锦从右侧握着弓箭走出来:“不是刺客。”
“……苏姑娘?!”
“把外面的灯都灭了,大门关上,让人从小门进出。”
苏弦锦盯着大门外仿佛结了冰的暗潮,方才本该有一支箭射中秦时胸口,但那支箭提前了。
如果她刚才不阻止,相似的情节是否会出现两次?
还是说,明知她必然会阻止秦时中箭,所以剧情提前了?
苏弦锦握着弓箭的手有些脱力。
她知道秦时不会死,她也的确想试图阻止秦时遇刺,可那是因为她想救梦婵衣,想试图改变梦婵衣的结局。
如果她今晚没有出门,没有亲眼见到秦时灭了堂衣楼,或许剧情会按照原定的轨迹走。
又或者她今晚没有心神难安,她也许也能预感到今夜将有变故。
但是没有“或者”,一切都太突然了,始料未及。
她悲哀地感到,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纵着全盘,以所有人的命运为棋子,还原本就胜负已分的棋局。
她也只是其中一枚。
她所有已知的剧情不过是这个世界的冰山一角,剧情之外的,才是没有浮出海面的那部分。
原来,站在上帝视角的人不一定是上帝。
*
烛火剧烈摇晃了下。
苏弦锦抬眸望向门口,左丘学挎着褡裢披星戴月地赶了回来,衣摆袖口满是寒夜的露水。
屋子里,秦时仍昏迷着,胸口的伤虽已被梦婵衣处理包扎过了,但箭头淬了毒,她不会解。
左丘学进屋时,梦婵衣几乎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
她泪流满面,脸色惨白,直接跪在了左丘学面前。
“师父,求你救救秦大哥……”梦婵衣哽咽不成声。
左丘学还算镇定,扶起她:“别急,我先看看。”
他抬脚欲近床前,目光却忽然与苏弦锦对上了。
苏弦锦呼吸一滞。
这一瞬间,她感觉每条血管里的血液似乎都停止了流动。
左丘学是认识她的,也知道她和程筠的关系。
此时屋内,还有跟着他进来的张是,以及焦急守在门外一夜未眠的一堆人。
只要他说出来……
左丘学面无异色,只是略朝她点了点头,便径直路过她,去到秦时身边。
苏弦锦僵硬的身子逐渐回暖,血液也似融化的冰河,裹挟着碎冰重新流淌,让失魂的躯壳捡回几分知觉。
*
不知夜深几许,左丘学满身是汗地从屋里出来透口气。
苏弦锦立在走廊墙角的阴影中等着他。
他一愣,四下环顾片刻,缓步走了过去。
“苏姑娘,又见面了。”左丘学似是而非的笑,“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浓重的寒夜里,苏弦锦脸色苍白。
她用低不可闻的声音问:“你会什么会在这里?……我分明说过,晶崖构藤果无用。”
原文中,左丘学在林州现身后,秦时便想招募其为己所用,只是此人性情古怪,捉摸不定。
张是道出左丘学的执念,并建议秦时派人在林州搜寻晶崖构藤果,未曾想还真找到了。
据说林州一药堂炮制的药材里,学徒无意中发现了混入其中的半枚晶崖构藤果,于是张是立即让人张榜公告,以此引来左丘学主动上门。
左丘学颔首:“的确无用,我在落日林山谷里就已经找到了,也验证过了。”
此话苏弦锦一惊,她与左丘学碰撞了目光,几乎当即就明白了。
原来林州药堂并非是无缘无故出现的半枚晶崖构藤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