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凉的指尖不经意触碰到温热的耳垂,温度却不降反升。
苏弦锦抿着唇,双颊已似晚霞漫天。
她拿着帕子细细替他擦拭着脸,两人离得太近,仿佛呼吸也纠缠在一起。
她温热的气息仿佛羽毛般一下一下地从程筠脸上滑过,他苍白的脸也好像有了些暖色。
那只月光下饮溪的小鹿大约并未远去,而是不知何时躲进了苏弦锦的心房,在那里欢快地蹦跶着。
她的目光情不自禁地落在他干燥的唇上,不觉间离得愈发近。
“阿锦。”程筠喉结滑动,声略喑哑。
“嗯?”苏弦锦一惊。
“好了。”程筠道,轻握住她手,“你快去洗,早些回山洞休息。”
“噢噢……”苏弦锦脸色滚烫,几乎逃也似的跑开了。
她蹲在溪边,才发觉那帕子都被她紧张地捏成了团,皱巴巴的。
她抄起冰凉的溪水拍在脸上,方勉强将发热的双颊降了降温。
借着月光望着水面晃动的人影,她不禁笑了两声,心道自己差点就将程筠给侵犯了。
过了二十几年的单身生活,她第一次知道原来“情不自禁”是这种感觉。
她用湿帕子敷在脸上,又忍不住笑了。
这的确是种说不出的美妙。
直到两人相携而回时,苏弦锦仍未能完全平复心绪。
仗着程筠瞧不见她,视线便一直在他脸上来回逡巡。
“阿锦。”
回到山洞,程筠道,“你今日遇险,太疲累了,先去休息,我去将火生起来。”
“一起去。”
苏弦锦环顾四周,从洞口处抱了一捆干柴放在本就有的草木灰上,问,“用什么生火?”
程筠欲起身,苏弦锦忙道:“让我来吧,你也算是教我,把我教会了,若将来我身处险境,也能知晓几分生存之道了。”
这话也有道理。
程筠便坐回去,缓声道:“山洞里有几节干竹节,旁边便是硝石。”
苏弦锦立即转身进洞,漆黑的,借着洞外透进来的一点光才勉强找到。
她的声音从山洞里传出来:“拿几节竹子?”
“一节即可。”
“好。”
她抱着竹节出来,放在他面前。
程筠伸手:“将匕首予我。”
苏弦锦照做,定睛瞧他的动作。
只见程筠用刀刮着竹节表面,刮下来许多很细的竹屑,然后将这些都笼到一起,放在干柴下面。
接着再用硝石相击,碰撞出的点点火星落在那些竹屑上,几下就着了起来。
“哇!”苏弦锦眼蓦地亮了。
程筠又将旁边的枯叶洒进火中,火势便愈发大了,干柴顺利被烧着,将洞口照得璀璨。
“程筠,你真厉害!”火光跳跃在苏弦锦桃花眸中,如星河流淌。
可惜程筠看不到。
他轻声道:“这样烧不久,这些干柴都是很容易烧没的,前几日不下雨,我捡了些松木烧作木炭,你取几块放进去,烧一夜是足够的。”
木炭,苏弦锦左右看看,最后在身后看见了,一堆黑色的木炭在一起,她起先还以为是之前烧的灰烬。
以防弄脏手,她折了两根细树枝作筷子,夹了四五块木炭丢进火中,瞧着那木炭渐渐在火光中烧得通红。
“木炭是怎么做的呢?”
“待木头烧着后,用水浇灭,再晒干便好。”
“简单,学到了。”苏弦锦拍了拍手,笑。
程筠起身将一块山石遮住洞口,只留了一条缝隙,供空气流通。
“火堆生在洞口,山洞则不能封闭。”
“我知道我知道。”苏弦锦抢答,“不通风容易一氧化碳中毒。”
程筠便怔问:“一氧化碳是什么?”
苏弦锦笑道:“总算有我知道你不知道的吧。”遂简单解释了遍一氧化碳的定义。
程筠温声笑道:“你的世界是个道理通透,知识分明的世界。”
苏弦锦摇头晃脑:“时代在进步,社会在发展……”顺口溜出一段套话,才停下道:“我真希望让你看看我的世界。”
程筠停顿片刻,轻道:“我也希望。”
那是他向往的世界,也是有苏弦锦的世界。
火生起来,山洞里便渐暖和。
苏弦锦拾起斗篷,起身牵起程筠的手,边往里去边打了个呵欠:“我有点困了。”
这一日未免太过刺激,比之前在劫匪手中还要惊险,她疲于应付。
这会儿一放松下来,便觉得疲倦在血液翻涌,流经四肢百骸,浑身都无力起来。
因着火光,洞内便也能看清了。
苏弦锦打量着,见地上铺着一层晒干的树皮,树皮上又覆了层枯叶,再上方则是几片很大的芭蕉叶层层叠叠,芭蕉叶上铺着一层帘子——她认出那是马车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