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喘了两口,身子就被季屿川一把捞进怀中。
“没事吧。”
桑恬被他搂得喘不过气,挥起拳头砸在他肩头,男人毫无知觉。
季屿川浑身僵直,像一枚毫无知觉的盾。
他的人生从未有过这么后怕。
如果他没出现在那条巷子,如果是桑恬独自一人面对刚才的情景,如果那些人真的追上了他们。
他不敢想。
他长臂将人搂得死紧,几乎将桑恬挤在他怀里。
还不够,季屿川一手捧着她后脑勺,摩挲着她头发,视线不安逡巡在她身体各处,检查她哪里有受伤。
桑恬仰头,看见季屿川颤抖的瞳孔里只映着自己的脸。
思绪停滞了一秒,从惊慌失措中挣脱出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冷笑出声。
她差点就信了。
“又来了。”桑恬冷眸看着眼前人:“怎么会有人装深情这么得心应手?”
季屿川愣住。
桑恬避开他捧着她脸侧的手。“装得你喜欢我,喜欢得快要死了。”
“不是都走了吗,现在还回来跑这么远诓骗我,有意思?”
季屿川的手僵在半空:“不是。”
“那是怎么着,你解释一下。”桑恬捕捉到空隙,钻出季屿川的怀抱。空出了一些距离,凝眸看他:
“刚才命都不要了是什么意思?”
桑恬瞳孔有光线一闪,语气至此处,已经带着似笑非笑的反讽:
“喜欢我?”
第67章 揭露
喜欢我?
桑恬压低了眼眸突然凑近, 男人倏地攥紧了拳。
浅色眼眸被阳光映亮,像将情绪冰封裹住的一层冰。
但是靠随时会融化的冰来伪饰并不长久。
尤其是在女生烈烈的逼问面前。
季屿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一个不字。
能做的只有短暂地阂了下眼,唇线绷成冷硬的一条线。
得不到回应,桑恬猛地抽身退后, 唇角挽起更冷的笑意。
季屿川看着她眼眶泛起淡淡的红。
心瞬间也跟着揪做一团。
身体快过理智, 克制,隐忍, 所有。
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候, 手掌已经抬起,指腹不受控地擦向女生眼下, 动作溢于言表地轻柔。
“别哭。”
他心都要碎了。
“你瞎吗?”不待男人的粗粝指腹停留一秒, 就被桑恬一把拍开。
力道不轻,啪的一声。
她用力瞪眼前不知好歹的男人。
她怎么可能哭。
季屿川手背传来火辣辣的痛, 但他没空分神。
他视线盯着女生的眼睛,喉结重重滚落。
是没哭。
眼眶涨潮,却被强行砌起的堤坝拦住, 誓死也不让泪水冲出来。
季屿川觉得他是这世界上最大的混蛋。
心里有熔浆打翻, 季屿川忍痛垂眸, 正好瞥见方才被桑恬碰过的手背上沾了几滴血珠。
男人蓦然回想起方才破碎的玻璃割破了桑恬手心。
心头倏地一紧,拦住他。
“你受伤了,带你去包扎。”
“滚开。”桑恬浑然不在乎那点疼痛, 她避开男人扶她的手,拎起刚才奔跑空隙摔在地上的挎包。“我受不受伤跟你有什么关系。”
季屿川还想坚持, 却被女生眸色里的冷淡打败。
这是他们分手之后第一次面对面的, 冷静的对话。
但是却是这种形式。
临走前, 桑恬在他身侧站定,眼神飘渺浅淡地睨他:“不是要跟我一刀两断吗?”
“断吧。”
季屿川忍着痛, 怕外面危险,想送她回去,但是桑恬迎面就撞见桑璟。
桑璟拎着水果零食,一脸懵比:“老姐,这么巧?”
送人的任务也被剥夺。
能做的只有目送姐弟两人远去。
回去的出租车上,满脸沧桑的司机师父车里放着李克勤的《纸牌屋》
——同林鸟要是害怕半路坠毁
——不只有分享所有美丽
——爱美在一起赌上一切
——难道回望这半生修到默契忍心作废
明明暗暗的路灯透过玻璃窗照到季屿川脸上,遮蔽了他阴翳的半边情绪。
他一直劝自己,以后还有机会。
他总会有能够站在她身边的那一天。
可能是人生太苦,所以需要各种虚妄的幻想指引。
如今活生生的桑恬站在他面前,很多东西拨丝抽茧直达肌理。
比如,他将世俗的成功看得太重,如果桑恬真的在意,就不会放开杨廷霁。
再比如,他也同杨廷霁一样,彻底被剥夺了入场券,再无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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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遮月,黑暗蚕食掉最后一丝光亮,将落日驱进滚滚苍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