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杨泠将做好的饭菜端进屋,拿起自己的碗夹了些菜,自觉出去外面吃。
重雪转头小心打量傅琴,见他没有胃口,强咽几口粥又躺下去,这才微微呼口气。
杨泠方才偷偷同他说了,傅琴身子病弱,只怕夜里烧热会反复。
昨夜重雪虽守着一夜,可傅琴夜里烧起他也不知,一会傅琴睡着后,杨泠与他换位,他暂时去杨泠房里歇息,杨泠来守傅琴。
傅琴喝了药,疲倦地躺下,沉沉睡着,他这几日确实反复烧热,精神始终不济。
杨泠拿着医书进来屋里,重雪依言离开,先去歇息。
杨泠守着傅琴,她垂眸看傅琴安静的睡颜,长睫毫无知觉地盖下,面容那般乖顺俊美,气性倒是大,可看着傅琴因这两日发病,唇有些泛白,杨泠不由又叹口气,他该是很难受着的。
杨泠燃起一盏灯,一边拧毛巾擦拭傅琴脸颊,一边低头看书。
夜深,万籁俱寂,屋外月色朦胧,山间呼呼大风吹过,交织着草丛中的虫鸣声。
果真入了半夜,傅琴先是打起了冷颤,浑身发抖,后又复烧起来,整个人烧得迷迷糊糊的,他鼻息呼出的气都热得烫人,杨泠端来药汤,轻轻吹温凉,慢慢喂进傅琴口里。
喂完汤药,施针穴位,避风保养,傅琴在杨泠一夜守护下,天将亮未亮时,退烧醒来。
他入眼之处,屋子里暖暖的灯火莹亮,还在燃跳着,而杨泠靠着床尾,手上握着书,软软摊放在腿上,身子后靠在床尾,头枕着床柱,也疲乏入睡过去。
傅琴面无表情地凝视杨泠,看她这阵子忙碌,原先有些婴儿肥的脸蛋,飞速地瘦下去,瘦出了脸颊骨。
看她如此安睡的模样,清秀无辜,若不了解,会觉得她是个好娘子,ʝʂց好妻主。
可惜啊可惜...
傅琴嘲笑地回想往事,他也曾一时鬼迷心窍,被她所骗,如今她为了下一个目的,又开始编织一个新的骗局。
真难为她了,守他一夜。
杨泠睡了一会,被窗外连声不断的狗吠鸡鸣吵醒,猛地醒来,她一睁眼就看见傅琴正无声看着她,精神不错的样子,看起来,傅琴高热已退下去。
杨泠露出笑脸坐上前,探手去摸傅琴的额头,好极,烧果真退了。
“傅琴,你醒了?”杨泠脸上的喜悦掩盖不住,傅琴却侧头避开杨泠的手,冷淡道,“这阵子,连累你了。”
杨泠正想道不是连累,她却瞧见傅琴的目光,朝她望来,那目光似深渊,极沉,极深。
杨泠看愣在那,后背像是突然被股冷风吹入骨缝里一般,一下子凉飕飕起来。
她怔怔看着傅琴,像是怀疑自己的目光,她身子不由慢慢后退一些,再一次认真地看了看傅琴,浑身下意识紧张起来。
傅琴如此神情,她不陌生,被傅琴毒杀的那个夜晚,傅琴站在窗边静静看她的,也是这般的神情,而此刻...杨泠意识到什么,身子几不可察地颤抖起来。
傅琴对她再起杀心!
他要再杀她!
第48章
为何会如此?杨泠不可置信一般, 嘴唇嚅动几下,“傅琴。”她冷静下来,声音也低沉下去, 直接出声询问,“你想杀我?”
傅琴冷冷看她,片刻,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哦?杨泠如今已变聪明了吗?还是他杀心太过明显?傅琴否认, “妻主, 你多思了。”
“你想杀我。”杨泠苦笑一下,挨上去, 伸手握住傅琴的手质问, “为什么?前阵子,你我之间不是还算融洽?为何这两日突然如此反常?是我又做错了什么?”
傅琴目光淡漠,不答不理。
“这次又想用什么方法杀我?还是用蛇莓果上的蛇毒?”杨泠问,傅琴却笑, “我说了, 妻主, 你多思了。”
“要杀我,就像我那夜所说,你的手, 拿好匕首, 朝我心口这刺去。”杨泠抓着傅琴的手,突然用力撞向自己胸膛。
傅琴却似乎在那一刻吓了一跳, 他身子瞬间绷紧, 好像他手中真的握有刀子,他用力向后想抽出自己的手, 杨泠却抓得更紧。
“我欠你太多,是该以命抵给你,你不解气,尽管来杀,我必不躲闪,杀我之后,还不解气,我在地下等你。”杨泠沉声道,“从前是我该死,你恨我应当,但我能不能死之前问个明白,这两天你对我如此杀心急切,是因为什么?”
傅琴冷面,用力挣脱出自己的手,他将头转至一侧,恨恨道,“杨泠,你该死。”
“我该死,可我不该糊涂地死,思来想去,这些日子,我实在想不到,究竟我又做了什么,令你这般勃然大怒,引发病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