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泠依言,低头重新各写了两张纸,而后,搁下笔,看向贺茗,
“那么,大人,现在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何事吗?”杨泠恳切询问,“或许我是无辜的呢?”
“你无辜?”贺茗看着杨泠新写好的两张纸冷笑一下,扬扬手中的纸张,这么多年了,终于,终于要结案了...
她让吏人将一份书信和一张收据呈上来,放到杨泠眼前。
“至诚二十年,我女国出了一起案子,空银案,本来是我女国曾经的罪臣,前中书令傅文过问的案子,初时不过是一桩极其简单的空银案。”
“谁知,就在元喜年,傅大人继续查询案子时,被人告发...”
杨泠坐在那儿,听贺茗说起当年的案子,越听她心越惊,忍不住浑身开始轻轻颤抖起来。
她低下头,不可思议地去看桌上吏人放在她面前的书信和收据,看着上面无论是哪个字,都像是她的字迹无疑,尤其是书信末尾的签名,‘杨泠’二字,她非常确定,这个签名是她签的无疑。
可她何时写过这么一封书信啊!
杨泠心中终于生出股迟来的危机感。
书信是一封写给西罗的密信,上面详细标明了女国军粮的详细方位和数量,还有向对方索要的报酬。
清单则是假银锭的收据,两份全都签着杨泠的名字,还按了指印。
杨泠看着这两份伪造的证据上面,还按了与自己手指一模一样的指印,心跳开始变快。
她震惊地听贺茗,慢慢说下去。
原来至诚二十年,先皇还在世时,女国出现一件空银案。
空银一案里,假银数额巨大,一共三千万两白银。
这只是头一批假银锭子。
假银上面无论重量还是刻有的字,一切伪造得天衣无缝,但官府按着银锭上面的字去查来源,却发现毫无头绪。
这几千万的白银,换走了民间大量的真银。
而傅文,也在关注这件案子,她一直命人追查这个案子。
傅文在追查空银一案中,发现空银案证据消失得蹊跷,无人有线索追踪,这件案子便一直拖着,直到至诚二十五年,傅文意外收到一份密报。
密报举报有朝臣将茶盐私贩边关之外,这在女国是极重的罪之一,而这名朝臣,或还让人私下铸造假银。
本来,顺着密报这条线索查下去,找到背后的指使人就可以了,谁知,至诚二十六年,先皇离世,紧接着,皇太女沈宁即位之际,二皇女沈瑶领兵宫变。
至诚二十六年,皇太女死,珍宗沈岩,带兵平乱,捉拿沈瑶一干逆臣,随后继位。
空银案依旧在查,可就在珍宗继位不久,元喜年,有朝臣告发傅文,说她是已死的逆臣,沈瑶的旧臣。
沈瑶?那个趁先皇病逝,举兵谋反,杀了当时本应继位的皇太女,而后被珍宗拿下的二皇女?
那个一直处处针对珍宗,欺辱珍宗的逆臣,沈瑶?
她与傅文竟是私下如此相识的关系?一夜之间,珍宗震惊惊骇,难以置信。
她命皇城司去傅家带走傅文,又将傅家搜了个底朝天,果真翻出傅文与沈瑶往来的书信,信上提及当年,傅文与沈瑶合谋,如何将珍宗骗去皇女府,又如何捉弄珍宗弹琴的事。
琴必然是张动了手脚的琴,而后顺理成章,傅文替珍宗喝下那杯毒酒。
在那之前,珍宗不过是毫不起眼的宗室子弟,且因为父亲出身卑贱,父家还曾犯过错事,一直不得沈氏宗族喜爱。
珍宗性子软弱,又被皇女百般欺辱,那时候,全是傅文陪着她。
傅文的母亲,出身名门,还是皇太女沈宁的太傅,傅文如此优秀的娘子,却喜欢与珍宗成日玩到一处,丝毫不惧别人看来的目光,珍宗一直心怀感恩。
二人君臣之谊,知交为伴,少年的信任与珍视如此可贵,珍宗曾经灰暗的人生里,因为有傅文,不再沉闷。
是以当那份伪造的书信送到珍宗面前时,证据确凿,珍宗只觉头上晴天霹雳,劈得她心凉透顶,这么多年来,一切真情,原来全是阴谋。
不同姓又如何,她沈岩,是实实在在,将傅文当作自己家人来看的啊。
感到自己被戏弄多年的珍宗,万分愤怒,她最恨被人欺辱背叛,亲自去牢中见傅文,想听她伸冤,谁知竟在那一次与傅文爆发了极为激烈的争吵,傅文似乎对她满含怨气。
她与傅文吵完后不久,珍宗认定自己一直被沈瑶和傅文联手玩弄于股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