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完洋芋,隔壁学堂又开始上课,这次杏儿安儿再也没理由逃学了,主要是亲亲大哥兼职夫子,制定了严格的上学上课纪律,端得那叫一个铁面无私公平公正。
因着安儿杏儿好几回私自跑出院子回家,被罚站打手板。
现在,即便课间活动休息时间,两人也不能往家跑,安儿回来嘟囔了好几次,苏婉都装作没听明白潜意思。
梨花坐在廊檐下补麻袋,苏婉正在做浆水菜。
现在正是芹菜长成的时候,家里种的多,吃不完,再过个十几天估计就长老了,苏婉想着前世的浆水鱼鱼,准备先试着做一小陶罐浆水菜。
因为没有浆水引子,只能从头发酵,未免浪费,选择小陶罐。
芹菜洗干净,摘掉叶子茎叶分离,茎焯水五成熟之后倒入叶子,焯个一分钟左右,将茎叶捞入凉水,放凉后捞入提前准备的干净陶罐,再倒入已经放置有点温度但却不烫的焯菜水,没过菜叶,陶罐封口。
“这就好了?”梨花好奇。
“没,放在地窖,三天后看一下。”
如果有浆水引子,早晨做晚上就能吃。
放学的小学生从门前跑过,苏婉等了好久,才看到自家俩崽崽垂头丧气进门,与梨花对视一眼,笑道:“上学累不累?芳芳姐听说你俩正式上学,送了一篮子杏,可甜了。”
苏婉故意这样说,杏儿还罢,就正常五六岁小孩儿的性子,贪玩贪嘴,容易闹性子,事儿过了就忘,但安儿却聪慧过人,她甚至怀疑,龙凤胎的“人来疯”是安儿主导的。
这不,杏儿听了很高兴,连忙进正堂,洗好的杏就放在桌上的竹盘中,她踮脚没拿到,爬上椅子上手捏了两颗。
安儿却是无精打采,直接依偎着苏婉坐,圆乎乎的脸蛋竟是有一层愁绪,难为他小小年纪还能显现出愁态来,就连杏儿递给他一颗杏,都没接。
梨花笑道:“杏儿,大姐也想吃。”
杏儿立马转身,跑到大姐身边将两个杏比了比,将个头虽小但明显偏黄的一颗递出去,“大姐,你吃这个,甜!”
梨花心里软的犹如夏日刚出锅的甜糕,热气腾腾,甜滋滋。
苏婉搂住安儿,低头轻声问道:“怎么了,暑热了不舒服?”
手搭在安儿额头,没感觉很热,就正常温度。
安儿歪靠在她身上不说话,小手紧紧抱住她胳膊,摇着头,眼眶开始泛红。
见他想哭又硬忍着,苏婉捏住胳膊上的小手手,与自己的手做对比。
她的手不像初来时干瘦,但也没有很丰腴,甚至因为切菜烧火,手上带有疤痕,安儿的手却是白白嫩嫩,就是沾了墨迹,也很喜人。
“安儿,二姐的手跟你的手有什么不一样?”
安儿仔细盯着看,甚至因为自己手上黑乎乎的墨迹有些害羞,握拳掩饰,好半天才说道:“二姐的手大。”
看着不知是被热油还是柴火烫出来的微红的痕迹,安儿想抚摸又害怕,小小的手指伸缩好几回,喃喃道:“二姐手上有伤。”
“那你再看看大姐的手跟我们的有什么不一样。”
梨花的手,伤疤更多,她要每日拌猪食,在锅里将麦麸煮开再盛到猪食桶,一不小心溅到手上就是个烫疤。
给猪添食时若是不小心磕到,又是一个大伤疤,还要练绣活,若是细看,指头还有针眼呢!
安儿看完回来呐呐不说话,苏婉摸着他的头说道:“晚上爹娘回来再看看爹娘的手,大哥的手你经常见,就不用细看了,明儿告诉二姐有什么不一样,你跟杏儿一人点一道想吃的菜,明天中午二姐就给你们做好不好?”
安儿抠着手指点头。
苏志栋从隔壁回来时,破天荒见两人趴在廊檐下的炕桌上翻书,眉毛挑得飞起。
灶房一室火热,夏日傍晚的余热加之蒸汽的温度,很是难熬。
灶膛的柴火噼里啪啦作响,一根柴斜挂在灶膛口摇摇欲坠。
案板前,梨花擀包子皮,苏婉捏包子,旁边的竹篦上已经摆了一圈花纹均匀的包子。
苏志栋将柴火塞进灶膛,添了几根柴,低声问道:“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梨花“噗嗤”笑了出来,擀面杖差点滚地上,道:“你也太严厉了,这才几天,杏儿安儿就不想去上学了,别过几日休沐收完麦子,爷爷的学堂没学生了!”
“其他人不敢。”苏志栋很是笃定,竖起大拇指指指门外,笑道:“俩鬼精鬼精的,就是看婉婉心软好说话,说的话家里人还听,这才卖乖呢!”
苏婉看着门口气呼呼的小人儿,给苏志栋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转头捏包子,梨花也是笑着低头忙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