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选择不会说假的三弟,胳膊肘微微杵杵人,无声道:“咋了?”
眼神还向后面示意:老头儿又发什么疯?
苏长青微微摇了摇头,收回目光垂头看向上堂的供桌腿儿。
见状,苏长渝开始闭目眼神,算了,反正这次看样子是不关他的事,跪着吧,看老头儿如何说。
如何说,老爷子正想着如何磨磨儿子的心性,都当爷爷的人了,还个顶个的小心思不断,尤其是老二,越老越糊涂。
三人跪了两刻钟,虽屋内通风,地砖也凉快,可膝盖疼啊,个个额头渗出汗珠。
苏长渝将重心放在右边,伸手摸了摸左膝盖,正准备安抚自己的右膝盖,就听老爷子道:今儿我也不找外人评理,你们兄弟三扪心自问。”
“老二说我势利眼、偏心,谁家得势看重谁家,只这一个,老大老二,我问问你两,我的偏心都是偏向谁了?”
苏长渝呲牙咧嘴,恨不能咬左边人一口。
年轻时不觉着如何,甚至很是理所当然,谁让他娘早死呢!
因此,别人都说老爷子偏心,他却觉得就该这样。
他娘命苦,出厅堂进灶房,上山下地,操持着里里外外,结果伤了身子,存的银钱还没花呢,生了二弟没几年就过世。
说好不续娶的亲爹,没几年找了个带拖油瓶的活寡妇给他们兄弟当后娘。
原本人不能生养,看在能照看弟弟操持家里的份上,他也就没说哈。
结果呢,说好的不能生养,他都快成亲了,有了个弟弟。
这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两人又有了亲儿子,他跟弟弟岂不是地里的大白菜,任由风雪来了还杵在那儿没人管?
好在老爷子没忘自己那早死的亲娘,对自己跟弟弟一直很好,比三弟都好。
他觉得这是应该的。
可现在,年纪越大好像脸皮越薄,每每想起年轻时的轻狂,总觉得脸疼。
对于老爷子的偏心,也觉得有些过分。
罢了,苛责自己不如苛责别人,养不教父之过,都是老头没教好他。
眼下听老头儿又提起往日的偏心,苏长渝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结果他身边的苏长沐却是不忿,“爹你偏心也是偏心大哥,关我什么事儿。”
哈,老爷子生生被气笑。
苏长渝挺直了腰板看过去,“二弟,说这话你就亏心了啊!”
什么叫偏心也是偏心自己,他没沾着光吗,老头没偏心他吗?
“咋,我说错了?爹不就偏着你么,分家你得的最多。”苏长沐梗着脖子咋呼。
苏长渝从鼻孔出气,撸起袖子道:“好,你既然这么说,那咱们今儿就算算。”
说罢开始掰手指,将分家情形一一道来。
庄户人家没那么多讲究,一则主要没啥见识,二则家业也就那三瓜两枣,为公平起见,基本都是兄弟平分。
也就负责养老的老大会多得一些地亩,那也是供二老吃用的。
可苏家不一样,苏老头是读书人,最是讲究礼数,分家时严格秉承嫡长传承。
给大儿子不仅分得多,还是大头,二儿子与三儿子也不均分剩下的,念及原配,二儿子又占了个大头,就留下继室所出的老三,分家得到的少的可怜。
说来,那次分家,是老爷子将偏心摆在了明面上。
苏长渝很是气愤,分家时他是占了大头,但里面有二老的一部分,要真心算起来,他跟二弟差不多,后来,他还将半亩山地让给二弟呢!
他生气,苏长沐更恼火,“就算是爹娘的,那也在你名下,现在爹娘跟着志刚,也没见你分家时给志刚多分啊。”
越说越生气,气哄哄道:“那半亩山地有啥用,要不是路太难走你恐怕也舍不得给我吧!”
苏长渝握拳咬牙,脸色通红。
见状,苏长沐冷哼道:“被我说中了吧啊嗷••••••”
话还没说完,就被抡了一拳,捂着脸嗷叫。
苏长青连忙拉开两人,劝道:“别动手,爹生气了,快停手••••••”
可惜,没人听他的,吵红了眼的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供桌差点都被掀翻。
老爷子脸色黑的像锅底,抽过供桌上的戒尺看都不看直接抽打,“个不省心的,看看都多大了还打架,说出去你们不嫌丢人我还嫌丢脸。”
别说打架的两人,就是拉架的苏长青都被抽了好几下,等人停手捂着胳膊抽气。
苏长渝、苏长沐被抽得更狠,加之互相撕扯,头发散乱,衣衫歪扭,脸上都带了伤。
一个脸颊红肿,一个嘴角渗出血迹,皆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除此之外,屋子只剩戒尺抽打在皮肉上的声音。
老爷子为了省力,不再絮叨,只管抿唇抽打,打架的两人忍不住了,抱肩耸胳膊躲避,嘴里直抽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