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上山,挨个找帮工多的人家商量了一回,各家都是答应撒种后能匀出来,耙地快,不用这多人手。
苏婉是中午送饭才发现自家请的犁地人在大伯家帮忙,她没多嘴。
“婉婉,回去给你爷说带忞宇回家看看,你大堂嫂崴脚了。”张氏可不想婆婆被侄媳妇说拘着重孙不让见亲娘的骂名,交代道。
苏婉惊讶,不过一瞬应道:“好。”
可是心里实在是好奇,凑到张氏跟前,低低道:“大堂嫂怎么突然崴脚了?”
现在农忙,崴脚也太••••••,不是她阴谋论,实在是大堂嫂这人心眼多又小,很难不让人怀疑。
“听说是跟你大堂哥拌嘴,不小心从炕上栽下来。”
苏婉张大嘴巴,半响才找回声音,看向隔壁地里的苏志强,喃喃道:“该不会是我大堂哥动手打人吧!”
这个时代,好些妇人被家暴,出门都说是自己不小心撞得磕的!
“瞎说,你大堂哥不是那样的人。”张氏其实也怀疑,只是,这个侄子这几个月变化太大,若要是以往那目空一切的样子,那是肯定不会动手。
不是说体贴人,而是不想坏了自己的读书人名头。
可这几个月,变化很大,张氏也拿不准。
下山回家,苏婉不止带话,还带着忞宇提了一篮子番薯去大伯家。
好巧不巧,柳氏正指桑骂槐拌猪食,苏婉很是尴尬,好在忞宇已经先出声叫奶奶,向西厢房跑去。
“大伯娘,准备喂猪呢!”苏婉将番薯提到灶房,见地上一放了茄子发黄的豆角篮子,将番薯往里面捡,道:“我爹让老早就提来,我想着偷懒傍晚大堂哥回家的时候带回来,每次都忘,拖了好几天。”
“这玩意精贵,留着自家吃,你大伯还说过几日闲了去换种。”柳氏在围裙上擦手,硬邦邦接话。
苏婉也不在意,笑道:“自家人,爹早就留好了,这是吃的,早晨蒸着吃,或者煮稀饭,做番薯面片汤都好。”
忞宇冲进灶房,道:“五姑姑,我,我不去太爷爷家了,在家陪陪我奶和娘。”
“行,我给你太爷爷带话。”苏婉摸着他头发,“在家不要乱出门,不能跟不认识的人走,我做了好吃的让你小叔和小姑给你送来。”
临走前,苏婉去西厢看了一回小柳氏,道:“爷爷知道很生气呢,说大堂哥敢跟你动手就收拾他,大堂嫂,你宽心,好好养脚。”
小柳氏难得露出难为情的神色,解释说自己磕的,末了,让儿子代为相送。
本来,她不想儿子回来,在老爷子那边,吃的好玩的好,多自在,在家都没个人专门陪着,可自儿子口中得知明年要有弟弟,想到杨氏昨天中午回家,危机感倍增。
她与丈夫成亲,第二年就添了个儿子,苏家的长房长孙,这也是婆婆高看她的原因之一。
可现在,杨氏都有身孕,她却两三年没动静,再不拘着儿子跟自己亲,她怕啊!
苏婉不知小柳氏这些心思,她哼着歌提着篮子回家。
院里晒了番豆番薯,番薯不用特意管,番豆却要用木棍拨弄着滚一滚,晒得均匀些。
还要串干辣椒,砍下来的辣椒杆茄子杆也要翻晒,家里活儿也多,她忙得很。
都说“天上鲤鱼斑,晒谷不用翻”!
一连五六日都是大晴天,虽说对刚播种的麦子不是很友好,可却是晒番豆的好时机。
带壳的番豆,用扫帚扫时相互碰撞着卡啦作响,捏一颗,手指轻轻用力就能捏开外壳露出穿着红袍的仁。
苏婉剥了一木盆,炒出来后,带到府城油坊去榨油。
八斤多一点,榨了两斤油,比黄豆出油高一些,而且闻着很香,油坊主当即表示要买番豆。
“今年不行,明年你到我们村收番豆,就苏家村,近地很。”苏婉决定回家就剥花生,只两斤油,送去秦府都有点寒碜。
得知番豆出油率比黄豆还高,苏长青当晚又给库房多存了一袋,大姐家的地都不好,但种花生卖油就能赚钱,比种豆子划算多了。
秋耕结束,地里活儿不忙了。里正将村里盖学堂的事儿提上日程,原本,砖瓦沙石是借着张康毅谈下的低价一起买的,老爷子出了大头,苏长青帮忙垫付。
现在,里正就想着家家户户都出一点,到底是方便了村里孩子上学,而且有苏志栋这个秀才公,说不定附近村里人家会送孩子来。
没成想,找各姓族长来商量,头一个被苏氏族长拒绝了,表示苏家的学堂苏家人自己盖,村里愿意的去帮忙做工就行。
其他几姓不乐意,到底没有秀才做底,底气不足。
苏志栋听闻后,提议自家出钱,人工随各家意愿,他道:“若族里出钱,到时插手学堂事务,难免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