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康毅直接将骡车停在作坊的大晒场,招呼车队随行先回家,三日后结算工钱,至于拉回来的货,无需保密。
随着车队人员各回各家,作坊外围观者散去大半,剩下的,皆是错过两次商队随行选拔的人家,想着与张康毅打个招呼,顺便问问下次何时南下,以便自家尽早做打算。
张康毅一出门就被围住,苏长青却是一眼就看见不远处的二女儿,笑着跟张康毅说了一声,转身回作坊,再出来时手里提着篮子。
“婉婉,你念叨好几回了,这一篮子先带回去吃。”
苏婉诧异,“不跟康毅叔说一声?”
“称重记账了!”
苏婉和李秀儿一左一右抬着篮子,李秀儿看着还带着泥土的番薯很是失望,道:“这不就康毅叔上次回来种得那个番薯吗,难道带回来的全是这?”
“之前杨奶奶家挖番薯后,送了我家半篮子断掉的,我觉得吃着没洋芋好吃。”
苏婉却很喜欢红薯,笑言:“肯定是你嘴太挑了,番薯甜甜的多好吃啊!”
“甜甜的?”李秀儿惊讶,“我娘还专门买了排骨回来红焖,我吃着咸不咸、甜不甜,没洋芋入味啊!”
好吧,红薯红焖排骨,在苏婉这里还不如红薯排骨汤好吃。
她一直觉得红薯甜,做咸味菜确实有些影响口感,邀请李秀儿,“今天中午在我家吃饭吧,尝尝不一样的番薯。”
秋耕结束,农忙一整年,庄户人家可以稍微歇口气。
张氏这几日就在家歇息,本想去作坊上工,苏婉以做针线活为由将人拦下,想着趁这段时间让张氏歇歇。
别看苏长青、张氏正值壮年,可多年劳作身上老毛病不少。
苏长青肩颈腰椎就时常不舒服,应该属于劳损,而张氏,生了三胎,有两胎还是双胎,月子期间没调养好,身上毛病更是多。
为了“爹娘俱在,兄弟姐妹齐全”,苏婉费了不少口舌,说服两人调理。
张氏现在歇在家,做些轻省活计,每天早晚喝一次中药,丈夫却要每晚揉药酒。
想到当家的,张氏问大闺女,“梨花,我跟你爹屋里药味重不重?”
梨花耸鼻子嗅闻,“有点药酒的味儿,是被子上的吧,没事,赶明儿换洗被罩就行。”
两人边做针线,边就苏婉指导着缝制的被罩讨论,觉得虽费布料,但很实用。
瞥到进院子的人,张氏隔着窗户笑问:“商队都带了什么回来?”
“婶娘,带了番薯,我今儿在你家蹭饭啦,婉婉说给我做好吃的。”
闻此言,张氏起身要去灶房帮忙,梨花放下绣绷道:“娘,你歇着吧,我给婉婉打下手。”
苏婉也没做什么复杂的,而且红薯更适合做小吃。
杏儿安儿小树下学回家吃午饭时,还没进院门就闻到香甜味,安儿惊喜,“二姐做了甜洋芋。”
等吃到嘴时,却是惊呼,“不是洋芋!”
苏婉做了拔丝红薯,煮了红薯粥,馏馒头时将红薯切段蒸了两根。
其余三道都是家常菜,土豆丝、肉片炒南瓜、剁椒炒鸡蛋。
小孩子对拔丝红薯根本就没抵抗力,安儿连吃三块后,问道:“二姐,甜番薯比甜洋芋好吃,那炸番薯条会比炸洋芋条好吃吗?”
小树用筷子戳了一块番薯,乐淘淘道:“我觉得应该是,比洋芋甜。”
苏婉并不直接给答案,而是承诺后面做一次炸番薯条尝尝。
李秀儿到底年长几岁,喝一口粘稠甘甜的番薯粥感慨,“原来不是番薯不好吃,只是我娘做的不好吃!”
逗得一桌人失笑。
此时,张康毅家也在吃甘薯饭,正堂的大桌围坐一圈人,全是苏家村有威望的老一辈。
张康毅端着加了番薯的蒸米饭道:“这是南边的吃法,不仅省米,还顶饱。”.
里正顾不上说话,实在是米粒的清香与番薯的甘甜太诱人,就这红薯饭,不用菜他都能吃两大碗。
苏正德接了话头,问道:“康毅,你是个什么打算只管说来,我们这些老家伙到底是老了,没你们有见识。”
张康毅将自己的打算娓娓道来。
这次带回来的番薯最多,番豆只有三麻袋,他的计划是番薯换洋芋,现在拿多少番薯,明年还多少新洋芋。
番薯换回去自家吃或种都行,因他今夏已经种过一茬番薯,因此建议大家留种,明年各家都种点,作坊也收。
甘薯不太挑地,整颗种收成都能看得见,更别说栽藤种。
“这番薯耐旱的很,在前朝大旱时被称为救命粮,福建一带很受推崇,反倒江南一带不显眼。”
苏长青笑道:“江南鱼米之乡,田地肥沃,种番薯浪费了,还是咱们北地适合,收成不好的地种番薯收成好,更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