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该会是怎样一场美好的光阴?
是夜。
贺重锦的嗓子又开始痛了,火辣辣地疼,一呼一吸都伴随着强烈的灼烧感。
他拼命地喝水,冰凉的水流划过喉咙,贺重锦又觉得不够,捂着喉咙处跌跌撞撞地出了房门。
去找一个冰块来,就不痛了。
结果刚推开院子的门了,就与一个女子迎面相撞,她睁着湿漉漉的眼睛望向他,睫毛挂着泪爽,一时还处在悲伤之中。
她满含疑惑地看向眼前这个带着面具的陌生男子: “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
贺重锦的胸腔都如烈焰灼烧般的疼,他刚一开口就是从胸腔中涌出的血。
女子吓了一跳:“你......你怎么吐血了啊?”
他上下扫视着女子,如葱断般白皙的双脚赤着,都已经冻得发紫,她什么都没穿,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里衣,长发松散着,此刻正疑惑地盯着他。
江缨以为家中闹了贼人,或是这一路上自己哭得两眼昏花,出了幻觉,直到对方昏迷倒下,江老爷和江夫人闻声出来,这才得知他是爹娘捡回来的男子。
贺重锦是在榻上醒过来的,他刚有意识的时候,隐约听见女子坐在塌边不断叹气:“没想到,你与我一样都是个可怜人。”
睁开眼睛的时候,女子早已离开多时,桌上的汤药还尚是滚烫,他走到窗边,听到外面女子与江老爷和江夫人的交谈声。
“缨缨,你在贺府是不是受了委屈?告诉娘,你总是这般藏着掖着,心里会难受的。”
“有什么不能说的!缨缨,你告诉爹,爹现在就去报官!大不了去宫中面圣,到陛下面前讨要个说法去!”
“爹......娘......”
江缨眼中有泪花闪烁,积压十年的委屈想开口说出来,可说到嘴边,仅仅只是一句:“我再也不想守寡了。”
江夫人与江老爷相互看了一眼,联想到这十年来,江缨次次都找借口不回家,一家人聚少离多,似乎猜到了什么。
“嫁人之后,若夫死,妻则要为夫守寡,大盛怎么会有这样的律法呢?”江缨哽咽道,“早知道他会在成亲之日会死,我宁可死也不愿意嫁给他。”
尽管江缨并没有细说,江老爷和江夫人已经猜出了大概。
江老爷二话不说,提起桌上那把猎刀,一瘸一拐便要去贺府找贺家人算账。
这一次,江夫人没有拦他,而是起身怒然道:“老爷,我同你一起去!”
“爹!”江缨拦在了二老面前,“我们已经不是汴阳城第一富商了,就算去了贺府,又能讨回一个什么样的公道?”
江老爷爱女心切,压根管不了那么多,硬是要去皇宫,任由江缨怎么拦也拦不下来,最后她拔下头上的簪子,含着泪以命要挟,江老爷才肯安静下来。
簪子掉在地上,上面雕刻的红梅被摔得四分五裂。
“缨缨......”
“昨日我一时冲动,惹怒了贺夫人,不能再生事了......”江缨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悲痛,眼泪终于夺眶而出,“江府没了,我这一生......也终究是毁了。”
江夫人还想再安慰自家女儿,江缨却再也不愿面对他们,掩泪跑回房间里,将门锁上不让他们进来。
她坐在地上,抱着膝盖不断地哭泣,全然忘记了榻上还有一个自己照顾了一夜的人。
“名......”
听到声音,江缨抬起湿漉漉地双眸,望向那边的贺重锦,他下塌走上前将她扶起来,用沙哑的嗓音勉强挤出一个字。
“名......”
“名字吗?”江缨启唇说道,“我叫江缨。”
贺重锦的手指颤抖了一下,看似平静,实则这两个字在他的内心之中激起千层浪花。
江缨......
原来,她就是江缨。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十年前, 大婚前两日。
贺重锦平静地望着桌上那件为自己量身定做的喜服,对自己被突然告知要娶江家之女的事并不意外。
他听说过,江家前些日子被手底下的掌柜算计, 江家一家三口被赶出府门, 从汴阳城第一富商沦落为了一介平民百姓。
贺夫人不想让他娶千金小姐,所以一直瞒着他这个亲事,现在又存心想让他娶一个身份地位的女子,所以当即把亲事趁早办了下来, 让他没有反悔的机会。
这时, 张妈妈敲响了房门,送来一张江家之女的画像,贺重锦笑容和煦地接过那卷画像, 没有一丝一毫地反常:“有劳殷姑姑了。”
结果就在张妈妈离开之后, 贺重锦的笑容逐渐由热变冷,将那卷画像丢在了炭火之中,很快就被那火盆之中的火舌吞噬个干净。
“去舞阳侯府,只要父亲帮忙,江夫人还能再逼迫我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