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在玉食记掌柜案上看见的,觉得有几分缘分,便买了回来。”
“啥,玉食记掌柜还能写这一手好字?不像呀。”魏刀讶异不已。
“不是掌柜的,乃是善灵寺的小和尚拿来换糕点的。”他将书案之物放置规整,垂眸继续道,“那小和尚说是寺中人所书,估摸着是哪个腿脚不便的老僧人写的。”
“主子你若真是欣赏这位僧人的字,可以请他来咱们太傅府讲经啊。”
“人家修佛之人,讲究清静。”
“说的也是。”魏刀点点头,将温寂言方才所抄的静心经覆盖在那沓子经文之上,合上橱柜。
……
翌日,天落细雨。
黎婉正独自坐在亭中听雨,如今是冬月末,往年早已大雪纷扬,今年倒是奇了,绵绵细雨不断,就是不见半点雪花。
相比下雨,她更偏爱雪天,冷是冷了点,总不至于身上潮湿。淅淅沥沥的雨声,难免扰人。
最为重要的是,她的每一年生辰皆为天地絮雪纷飞之际,掰掰手指也快近了,不知今年生辰日还能否见人间落白之景。
“师娘——”此时远处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黎婉猛然扭头,撑伞的白袍少年正向她走来。她惊讶道:“太子殿下,你怎么出宫了?”
殷向琛疾步来到亭下,将伞收起:“孤自然是偷溜出宫的,差点被淑妃娘娘逮到呢,答应帮她传个口信才让她愿意为孤将此事瞒下。”
她问:“淑妃娘娘?”
“是啊。”殷向琛抖了抖身上的雨珠,“上回宫宴淑妃不是单独叫师娘你去朱颜殿嘛,结果你在回去的宫道上遇见蒙扎那糟心玩意儿。”
“淑妃娘娘听闻这事儿可把她担心坏了,偏偏后妃不得随意出宫,她便托我来给你赔个不是。”
“这事儿原本也怪不得娘娘。”黎婉叹了口气,“你可知子鹤今日可有朝务在身?一大清早便不见人影……”
她忍不住怀疑,莫不是因昨日之事在躲她,一夜都过去了,难不成还没好?
殷向琛让她安心,说太傅那么大个人丢不了,语气间皆是调侃,弄得黎婉连忙噤声,不再提某人。
从太子殿下口中得知,清晨轲萨的两位使臣回国,宣嘉帝故意派了温寂言为其送行,可谓是“用心良苦”。温寂言不仅笑脸相送,还特意赠与蒙角世子一顶银白羊绒帽,气的被削光头发的世子差点拔刀砍人。
蒙扎则更加抬不起头,自那日从赌坊回去后便摔碟砸碗,发了狠要让害他之人付出代价。轲萨的探子倒也不是饭桶,很快便查出了殷向琛的真实身份。
蒙扎想向宣嘉帝讨要说法,奈何没有实证,被蒙角拦下。他又怕此事闹得人人皆知,惧怕日后谁都要嘲笑他的残缺之身,那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世上?
如温寂言所料,蒙角蒙扎两兄弟打碎了牙往肚里咽,狼狈回国,再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听到这里,黎婉唇畔绽开笑容:“活该。”
恶有恶报,这是蒙家两兄弟应得的。
“不过,轲萨使团回国是清晨之事,眼下晌午已过,子鹤并未回府呀?”她突然意识到不对劲,太子殿下在太傅府,那么温寂言必然不会在东宫。
那他去哪儿了?
殷向琛摇头晃脑:“自打太傅成亲后日日偷懒,在东宫授完课便走人,孤哪里知晓他身在何处。”
听太子殿下这口气,还有几分失落的小幽怨。
“殿下不必难过,平日里子鹤早早回府是在陪我……”她略有羞涩。
“这叫什么,有了媳妇忘了徒弟。”殷向琛痛心疾首,“孤懂,孤这就回宫!”
黎婉:“……”
“可是可是,殿下,”她哭笑不得,“子鹤今日的的确确没回府。”
“莫不是红杏出墙了?”太子殿下看准时机故意挑事。
“才不会呢!”
太子殿下说笑完提醒道:“孤也不是很清楚,原本想拉太傅饮茶来着,他说有要事要办,孤还当他故意推辞,便问他有何要紧事。”
“他说与师娘你有关。”
“孤便没再问。”
跟她有关?黎婉想不明白,昨夜温寂言独自回了书房,她也亦没睡安稳,一大早这男人又不见人影,将近申时还未归,未免太过奇怪。
“当真与我有关?”她不甚确定。
“绝无虚言。”太子殿下重新撑开纸伞,“等太傅回府一问便知。”
“殿下这是要去哪儿?”
“嘘,孤此番是偷溜出东宫的,师娘你可要替我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