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倒霉的时候,总是可以更加倒霉,她的脚扭了。
刺鼻酒气熏得她喘不过气。
眼前眩晕无比。
怎么办,她到底该怎么办……
“小姐,放开我家小姐!你们疯了!”
蒙扎嘿嘿一笑,一双大手朝她伸过来——
“啊!!!”一声剧烈的惨叫声响彻宫闱。
陷入绝境的黎婉抬起双眸,眼前的月光重新笼罩宫墙,一袭紫袍的男人站在银白辉光下,神态冷肃,面无表情地将无耻之徒的手腕往后掰折,只听“咔嚓”一声脆响,蒙扎脸上一片惨白。
跟随的魏刀一脚踹开挟制桃喜的男人,另一个与杏留缠斗的轲萨奴见到来人顿时一怂,连忙罢手,看向他的主子。
“啊啊啊啊啊呀!!”蒙扎撕心裂肺地喊痛,他的手骨几乎被攥断。
月光下,温寂言煞气满身转头与黎婉对视。
“子鹤……”她可怜巴巴地瞅着他,一双雾气氤氲的眼睛诉尽委屈,“你来了。”
面容冷峻的男人闻言,几息之间,眼底霜雪消融。
第30章 赌坊
她想要走过去, 岂料抬腿不稳,原地踉跄半步,脚上骤然传来刺痛。
“呜……好疼。”
温寂言直接把醉鬼一脚踹倒在地,赶着来到她身前, 俯身捞住少女膝弯, 珍重万分地打横抱起,相贴一刹, 她身上轻微的颤抖隐隐传来。
“别怕, 夫君抱你回家。”
温寂言一路抱着她上马车,宫门口侍卫一个赛一个的八卦,双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太傅大人, 生怕眨个眼便错过了这令人艳羡的一幕。
宫门侍卫没见夜宴温寂言护短的盛况,消息皆是由近卫和内监们口里传出来的, 起初他们还不信, 以为是夸大其词。毕竟宫里宫外人人皆知太傅大人素来沉稳, 鲜少冲动行事,怎会轻易让他国使臣下不来台呢?
直到他们看见温太傅抱着自己的夫人从宫内一路抱到车驾之上, 动作温柔细致,跟怀里的少女容易碎似的一般谨慎小心。
黎婉个头小,软软绵绵的一小团, 缩在温寂言的怀里显得更加玲珑娇小。其间她没好意思抬头, 耳边能听见那些侍卫的抽气声, 若是抬起脸肯定被这些看热闹的看个正着,她才不干呢。
她努力把自己的脑袋往温寂言怀里埋, 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温寂言把魏刀留下处理喝得烂醉的蒙扎, 至于剩下的事儿,她便不再知晓。
明月挂九天, 车辙声滚滚而过。
太傅府邸离皇宫不算远,没多久便到了。
夜深露重,温寂言把黎婉裹得紧紧的才抱回卧房。
熟悉的安息香的味道萦满室,黎婉坐在榻上小口喘气,一句话未讲,忍了许久的泪珠颗颗滚落,泪眼婆娑地望着温寂言。
眼睛红得像小兔子。
她边哽咽边断断续续说:“我憋到家才哭的,我是不是……也没那么差劲儿……”
从小到大,她听过太多朽木不可雕也之类的丧气话,请过的先生都嫌她笨,反应慢不说,学什么都没天分,性子还软软弱弱的。
这回遇到此等险事,若换作从前她早就要哭得崩溃,可是这回她生生忍住,没有在宫里哭出来。她是温寂言亲自求圣上下旨娶回家的太傅夫人,岂能整天遇到一点事儿就哭哭啼啼,那不仅是丢面子,还会教人看轻了温寂言。
可是心里还是好害怕,险些就……故而一回到熟悉的家,她便止不住地委屈起来。
她落泪时眼睫湿嗒嗒的,像是羽毛被露水打湿,显得小脸愈发脆弱,如同落了一场细雨。
“我家婉婉这么厉害,怎么会差劲呢?”温寂言用拇指指腹为她轻轻揩去泪珠,满眼心疼之色。
她吸了吸鼻子,抽噎道:“可是从前好多人嫌弃我……又笨又没胆色,什么都做不好。”
准确而言,是上辈子的她总被那些先生如此评价。
这一世她胆子可是大了不少,连打晕当朝太傅这种事都做得出来……这一定是她两辈子加起来做过最出格的事儿了……
温寂言笑了笑:“世间没有那么多十全十美之人,从前那些先生只是没发现婉婉的天分所在,故而他们所言,不必搁在心上。”
“我没有什么天分呀……”她小声。
“有的。”温寂言双眸深邃,静静凝视着她。
“那你说来听听。”黎婉不信。
语罢,温寂言伸手挑起她的下巴,蓦地亲了上去,以吻封唇。
“唔——”她睁大双眼,不敢置信温寂言又一次亲了她。
有点软,有点甜,不留痕迹地一触即分。
黎婉被彻底弄晕了,温寂言怎么突然亲她,他们方才在聊何事来着?天分,这跟她的天分有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