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温驰摇摇头,“只是觉得有点熟悉罢了。”
“淑妃娘娘跟先皇后长得像。”她记得将军夫人跟先皇后关系甚密,大将军觉得熟悉是应当的。
“或许吧。”温驰收敛神色。
回廊长长,青色衣裙的少女慢腾腾漫步其间。
回房路上,她心里有种难言的苦涩泛滥不已。温驰大将军说他甚少陪在温寂言身边,温寂言又年幼丧母,那他身边还有几个真正关心他的人呢?
倘若有一日她也离开……
此念头一出,黎婉脚步倏地顿住,她握紧双拳,忽而下定决心。不能就此认命,哪怕只有一线生机,她也要赌一赌。
前世她敢拿五年的佛寺苦修去赌,今生凭什么不能再赌一把呢。
就算不为温寂言,为她自己也不该轻易放弃,多活一年赚一年,岂能坐以待毙?
回廊转身,她改变行进方向,坚定地朝柳扶风常待的药舍走去。
酸苦的汤药味儿远远传来,药舍冒出缕缕白烟,飘飘悠悠朦胧一片,隐约中白衣青年正蹲在地上煎药,时不时打个哈欠。
“柳公子。”她轻轻喊了句。
柳扶风闻声回头,惊讶道:“呦嫂子,什么风儿把你吹来了?”
“莫非我这药煎得香飘十里,连你们院儿都能闻到?”
黎婉慢慢走过去:“你这又是在煎什么药啊,味道如此大。”
“瞎熬呗,我们神医都是这样的,捣鼓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你们神医真的什么都能治吗?”她状似无意问。
“那当然了。”柳扶风嗅到一丝不对劲儿,直白反问,“嫂子不妨有话直说?”
黎婉抿了抿唇,思忖着如何开口才能显得气定神闲,浓浓的烟雾笼罩周遭,使周围变得模糊不清。
在淡淡白烟中,她轻声开口:“我有事儿想问你,你能否替我保守秘密?”语罢手指攥紧裙身,细密的汗沁湿手心。
“行医者嘴巴都很严,嫂子放心便是。”
“不能告诉温寂言,你能否做到?”她声线尽量平稳。
必须保证这件事不传到温寂言耳中,她才敢坦然告知真相。
对面的青年露出惊讶的神色,瞳孔甚至颤了颤,这反应清清楚楚落在黎婉眼中,她皱起眉头,不解道:“不能吗?”
柳扶风脸上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弄得黎婉莫名其妙,最终他张了张嘴巴,无奈伸出一根手指:“不是我不想保密,而是……他好像来逮你了。”
话音落下,黎婉猛然转头,猝不及防对上温寂言淡如远山的眼眸,白烟弥漫间,显得深远幽邃。
他嗓音微沉:“什么大事不能让我知道?”
她心里咯噔一声。
……
回厢房的路上,黎婉一声不吭,小尾巴似的老老实实跟着温寂言。直到回屋,她犹豫不决不知该如何解释,遂轻轻扯了扯温寂言的衣袖,仰起脑袋小声问:“你有没有生气呀?”
“没有。”温寂言转过身,帮她把厚重的斗篷解开,动作细致温柔,“只是不明白婉婉有事为何要瞒我。”
“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有些事我不想让你太早知道。”她既着急又无奈,眼睛不知不觉间雾气湿润,“我也不想瞒你。”
她一心急眼睛就会不由自主酝酿眼泪,根本控制不住,越急就越显得可怜。
“怎么又要哭,都说了没生气。”他用粗粝指腹揉弄她泛红的眼尾,心疼不已,“真的。”
“我说过不会逼你,我等你愿意主动告知那一日。”
闻言,黎婉上前抱住男人的腰身,委屈巴巴:“要不你还是罚我吧,至少我心里好受点。”
“怎么罚都行?”男人眼底一丝强烈的欲.念闪过,眼睫微垂凝视少女。
她咬咬牙心一横,心道大不了嘴唇被亲烂,反正温寂言也舍不得使劲罚她,无非就是那一套。没什么好怕的,遂坚定嗯了一声。
静寂片刻,温寂言朝床榻扬了扬下巴:“主动过去。”
黎婉听话地迈着小碎步嗒嗒上榻,试图将功补过,争取从轻处置。
没问题,她准备好了。
只见温寂言从他的孔雀裘上折取一根蓝绿色孔雀翎,又随手扯下一段之前未来得及拆的红绸,负手朝她一步步走过来,步调平缓漫长,如同在敲击心脏。
“你要干嘛呀?”少女眨着纯稚的眼眸,疑惑万分地盯着他手里的两件物什。
这些有何用?
“伸手。”他嗓音低醇。
黎婉不明所以伸出一只手,对方还不满意,她又伸出另只手,最终两只手都递到他眼前。温寂言拿出红绸,将少女白皙细嫩的手腕捆在一丝,轻松打了个漂亮的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