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斐莉达并没有完全相信康斯坦丁满嘴跑火车的陈述,但她也确实在闲暇时想象过哥谭意志的模样——一位绝望的、钟楼上的疯寡妇,或者是隐居地下、冷酷无情的吸血鬼。
在她不曾踏足这座城市的无数次生命里,哥谭的居民则喜欢用那些他们熟悉的怪物的名字来形容这座城市:哥谭是反复无常的双面人,是令人恐惧的稻草人,是不断发笑的小丑……是蝙蝠侠。
……但假如,实际上,哥谭只是……一只小狗大小,有点可爱的石像鬼呢?
还不等她理清思路,似乎只是哥谭宝宝的翅膀上下拍击一下的工夫,一个妙龄女子就已经无声地出现在了台阶上,面色冷淡地看着他们。
“马修。”她的声音冷冽如泉水,“你交了新朋友么?”
这恐怕算得上是斐莉达见过最美的女人,她有着一头漆黑的卷发,赤着双足,身上的丝绸裙摆在风中飘动。她简直美得让人心碎,美得超凡绝伦,凝视她的面容太久恐怕会令人湎于落泪,渐至疯狂。
与她的美貌相悖的是她眉宇间隐藏的怨恨和寒意,斐莉达凝视着她,很难想象是什么能让一位这样美的人陷入无尽的仇怨中,至今无法走出生命中的凛冬。
“啊?夏娃?”渡鸦马修停下来说,“你怎么没在洞里?”
“有规定我必须停留在噩梦里吗?”那被称为夏娃的女人冷冽地回答,从小石像鬼的嘴里接过了斐莉达,低头看向了她被画出的脸。
夏娃的神色忽然温柔了下来:“呀……是你。我们又见面了。”
……夏娃?斐莉达迷茫地盯着她,脑海中除了《圣经》别无他物。
圣经中说夏娃是世界上第一个女人,众生之母,也是偷食禁果,犯下罪孽而被逐出伊甸园者。在这个耶稣都疑似是司辰蚁母麾下的某位启之具名者的疯狂世界里,听到夏娃这个名字对斐莉达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
这个世界不存在除了司辰之外的真神。或者说,无形之术的学者们相信,神话传说中的诸神都是司辰的某个化身。就像上校,他既是北欧神话中的奥丁,也是两河流域的马尔杜克,还是希腊神话中的珀耳修斯。
那女人朝她笑起来,纤长如扇子的睫毛争先恐后地簇拥在她的眼睛周围,美丽得让人惊心动魄。
斐莉达简直不能把自己的视线从她身上移开。她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她,在自己的记忆里搜寻着她何时与这样一位令人难以忘记的美人相逢,但她的记忆依旧一无所获。
现在看来,她也许只是落到了另一位心怀鬼胎的司辰手里……斐莉达缓缓眨了眨眼。这让她更好奇真相了。
夏娃伸出柔软的手臂,将斐莉达半抱在了怀里,朝台阶上方走去。渡鸦趁机飞到了她的左肩上。
“她是个什么呀?”马修问,“起先我还以为她是哪个艺术家的梦呢,但是她又不太像。”
“她不是梦,是个人类。”夏娃回答,“她叫斐莉达。”
“我知道她叫斐莉达。”渡鸦声音嘶哑地说,“但她是怎么个来头?”
“这你要问墨菲斯了。”夏娃漫不经心地说,拖着她迤逦的长裙走向一座城堡。斐莉达在画像里安静地看着她,思索着此时荒诞的一切。
那城堡是就像所有童话作家会想象出的样子,用彩色的砖石搭建而成,规模宏伟,掩映在绿茵中,窗外是湛蓝的天空和粉色的山脉。
那只据说就是哥谭的小石像鬼拍打着自己灰白色的翅膀,飞前飞后,咪咪地叫着。
斐莉达为眼前这超现实的情景感到失语。潜意识里,她的确觉得这里似曾相识。但她真的……不知道自己何时来过这里。
“这里……也是漫宿吗?”她忍不住开口问道。
“漫宿?”夏娃低下头,用她勾魂夺魄的温柔眼眸望着她,发出一声动听的嗤笑,“漫宿算什么东西?这里就是梦,小姑娘。”
“可漫宿不就是梦吗?”斐莉达愕然发问。夏娃的发言实在是颠覆了她许多年来的认知……
“斐莉达,好孩子。”夏娃柔声说道,伸手替她抚了抚她已经变成画上笔触的刘海,“你都忘记了……这不怪你。我们去找人。别怕,好宝宝,你是受我保护的。”
倘若斐莉达此刻还能脸红的话,她必定会脸红。她有些慌乱地眨着眼睛,头脑一片混乱,甚至顾不上刨根究底。
夏娃轻车熟路地走进那座城堡内,左看右看,将画像斐莉达放在沙发上,自己端起了一杯加了柠檬片的茶:“墨菲斯还在忙么,马修?”
“我不知道哇。”渡鸦落到沙发靠背上说,“他成天把自己关在房里,不知道在捣鼓什么。我觉得他应该没在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