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没完没了纠缠的样子已经很讨厌了,现在又扯到了工作和其他人,这让袁奕怎么能忍得下去?
“说话有必要这么尖酸刻薄吗?”
袁奕横在闫瑾和孔祥明前面,替他们挡住了那些口水炮火,“就一副画的事儿,颜色没弄好重新修一下不就行了?玩人身攻击这一套可太掉价了吧。”
袁奕用手里的电子笔敲了下男人搭在画布上的手,稍稍用力,就将画挪到了自己面前。
“别絮叨了,我来给你们修。”
第一天上班,席彩虹没有给她安排太多工作,刚才坐在那半个多小时就完成得差不多了,不过是修幅画而已,差不多五六个小时就能搞定了。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权当为了以后的工作锻炼手感了。
男人狐疑地打量着她:“你是……新来的?”
“嗯,专业就是学绘画的。”袁奕特地强调了绘画两个字,就怕他不放心。
另外的男人又问:“哪个学校的?硕士?博士?”
怎么都过了这么几百年了,学历歧视还这么厉害?
袁奕不回他的问题,只是轻蔑地抬起了嘴角,“怎么,我的毕业证能长出手,帮你们把这幅画修好呗?”
学历固然很重要,好的学历能提供更好的教育和眼界,但并不是评价一个人能力的全部指标。
好的结果,才是最重要的。
“那要是弄坏了怎么办?”
袁奕:“要打要骂,悉听尊便!”
“好!”
男人干脆地答应了她,将整幅画推到了她面前。
袁奕将保护油画的电子保护膜重新盖上,对他们说道:“既然没什么事了,就请你们先离开,今天下班前不要再来打扰我们的工作。”
男人又看了闫瑾和孔祥明两眼,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他们走后,闫瑾不放心地拉住了她袖子的一角,问:“真的没问题吗?”
袁奕语气坚定地回她道:“放心!”
——
修复工作室在管理中心的一楼,偌大的房间里,存放着修复文物可能用到的所有仪器设备,光是清扫的刷子就有十几种材质的刷毛,五十种粗细长度不同的型号。
颜料的种类更是齐全,甚至一些被大厂垄断的颜料配方都在电脑上有所记载。
修复工作室里有很多大大小小的隔间,取得修复要用的工具后就要在各个隔间里完成修复工作。
这么多的装备,别说修复画了,重新做一副一模一样的出来都不一定会被人识破。
“嗤……嗞嗞……啪。”
坐在椅子上,袁奕右手握着精细度最高的镊子,左手握着喷口最细的小水壶。先是一点点地打湿闫瑾用来修复的油彩,再用镊子将色块从画布上捏下来。
这样的工作看起来轻松,却极其考验手法和力度,甚至眼力差一点都会影响到修复工作,困难程度不亚于给一只蚂蚁穿衣服。
袁奕的手很稳,就算没有撑手台的托举,她悬在画布上方的手也是一动不动。两个小时过去了,才总算把所有的修复颜料取下来。
接下来就是最重要的补色。
浅色的颜料最不好调,要是不及时上色,风干后颜色就会不均匀。
为了保证修复用的颜色和油画的一致,袁奕一点也不肯省功夫,现调现补。每修复几条干裂细纹就重新调色,让原颜料吸收填充油料的水分始终保持相同,这样就不会出现色调不同和修复部位状态不同的情况。
弯着腰忙了四个小时,终于把所有的干裂和细纹全部修复完毕。
三十七条大裂纹,七十九条小细缝,没有漏下一条。
袁奕把油画送到他们的修复现场时,他们刚刚结束一件古代绸衣的修复工作。
三四个人小心翼翼地从药液中取出绸衣,特殊的药液在空气中几秒钟就挥发得干净,同时将干在布料上的土凝固成团,轻轻一捏就变成细碎的土坷垃。
经过一下午的修复,薄如蝉翼的绸衣变得崭新如初,依稀还能看到上面的一些牡丹花纹。
“画给你们送来了。”袁奕将油画放在桌子上,揭开了上面覆盖的电子保护膜。
“这么慢?”男人扶了扶鼻梁上的护目镜,阴阳怪气地嘲讽道,“就这工作速度赶上老奶奶穿鞋了。”
听了男人的玩笑,其他人纷纷笑出了声。一个个的都像收钱的老地主一样,态度极其的轻慢。
趁着检查的装备还没拆下来,几个人凑上前检查着画布上之前开裂的地方。
调整放大镜的倍数、用软毛刷轻轻触碰填补的色料、再用不同的光源照在上面看看色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