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君尧本就对他近日的作息感到忧心,身为医者的本能,让他极不认同江衍这种对自己身子看轻的做法。
这么想着,教训的话刚到了嘴边,却看他刻意绽放给自己的一个笑脸,又不得不缓缓咽了下去。
凤君尧:“又不是马上就走,就不能用了早膳再过来?”教训的话语换成了温言软语。
正要唤人将吃食端到厅里来,白环已经到了门口,笑道:“好在厨房还温了一份在那儿,不然又要等上一刻钟。”
被伺候着安安心心吃了早膳,江衍重复了之前的问题,道:“走官道还是水路?”
“官道,”凤君尧解了他松松散散的腰带,重新细细系好了,“既是想伏击,就给他们这个机会。”
“呵,倒是要同情他们了。”江衍笑,眉宇间一点忧色都没有。
喻古:“城中形势已经知会城主,毒门藏身之所已经明确,不日城主将会有动作。但江傲一直与太子在一处,未免惊动皇城,尚不能动他,公子需留意,一切以保全自身为主。”
此去归期尚且不明,凶险可知,只怕王爷放心不下城中之人。
江卓听得这话,自是知道此中轻重,暂停了对老管家的嘱咐,来到江衍身侧,承道:“少主的安危,还请王爷放心,府上所有的人,万死也定然会护少主周全。”
江衍嘁道:“既然这样如临大敌,不如把我带上一同离了这是非之地?”
凤君尧知他不死心,却不会让他激着了,沉吟了片刻,道:“喻古你留下。”
“不行!喻古你带走。我在府里,还能少了守护不成?”开什么玩笑,贴身暗卫说撤就撤,他真当自己可以以一敌百还是怎样?
喻古也是一脸犹豫之色,虽说公子是王爷的心头血,但让他置王爷的安危于不顾,他断然做不来。只是他不能请命,就因为他知道公子是王爷的心头血……
“王爷不可,”见喻古左右为难,江卓上前拱手道,“城中之险已经在我们的掌控当中,但王爷此去,路途之险却无法预料,大局为重,王爷若有差池,谁能无虞?”
见凤君尧似有动摇,接着道:“左右城中只有江傲一行,毒门我们最熟悉不过,断然不会有什么差错,王爷实在无需如此举棋不定!”
凤君尧仍是沉吟不决,江衍只得随声附和道:“可不是,你可是我的主心骨,我的天,你若塌了,让我去何处容身?”
话语几分不正经,几分轻佻,一出口,满室紧张气氛都被化了去……
一群人眼观鼻,鼻观心,见怪不怪。
以夫为天,江衍这是半点都不忌讳。
凤君尧本还犹疑着,听得这话,只觉得一股暖意直冲胸口,暖得他有点哑口……
“罢了……”须臾,才从那不可名状的情绪中走出来,“你顾好自己,天就不会塌。”
江衍笑,一张原本就年轻俊美的脸霎时间光彩更胜,直晃得凤君尧满眼满心都只剩下这个人。
第40章 那便让她随王爷去了吧
决议已下,屋外的雨却未停歇。
江衍披了一件墨蓝色的斗篷,来到檐下,伸手接了一捧顺着瓦楞滴下的雨水,看着不知道何时才会散尽的云雾,问身边的人:“今年的雨水来得如此晚,也难怪岐北会大旱,不知纪太守赈灾物资可够了?”
商会大选已经开始,只是要等到结束再筹措物资,怕是为时已晚,齐霄这些日子却未见半分焦急,想来已经有人解了那边的燃眉之急。
凤君尧不答,只揽了人在胸前,一同看着院里雨雾腾起的氤氲,只觉得内心出奇的平静,那雨雾也像是浸入了他的心底,慢慢化开了一道温柔的涟漪。
江衍:“江小路已经将你的行程透露给了千芳,你猜她何时会过来寻你?”
出了会客厅往焱阁走的时候,两人都听到了江小路得意地对千芳的丫鬟叫嚣:“王爷上战场不带我家少爷,那是心疼他!起码我家少爷知道他几时走,何时归,敢问王妃又得了王爷什么讯息了么?”
要说择人将这消息透出去,还真是没有比江小路更适合的了。
嚣张肆意得那么自然,让人真真察觉不出他是有意的,只觉得是年幼不懂隐藏心思,太过于得意忘形了。
凤君尧要亲上前线的事,并未有意遮掩,只不过也没有刻意去宣扬。
这几日文管家一直在着手张罗着王爷出行的行李,今晨更是遣人去了王妃所在的院落“询问”了一番王爷的一些禁忌,整个府上一片忙忙碌碌的模样,江衍不信千芳这样沉得住气,当真不来查探一番。
凤君尧感受到了他的期待,有点好笑于他的雀跃。他以为江衍是最不愿见到千芳的,看来是他多想了,这人心定了以后,怕是最不愿的就是日子过得太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