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霍鹰连忙拿着他的毛氅出来,给他披上,手中又给他放了个暖手炉。
“呦,陆三少爷身子骨这么柔弱啊,”蒋怜趴在房顶上,两手托腮看着陆衡清笑着说,“那你可得小心了,我啊天生事多,您连一点小小的风寒都受不住,还怎么能受得了我呢。”
陆衡清不说话,只盯着她看。
“怎么了?陆少爷生气了,想找我算账?”蒋怜又笑着道,“那你可能不能如愿了,我这里方便逃跑得很,你若敢靠近一步,我必跑得让你连影子都找不到。”
陆衡清听着蒋怜的话,又咳嗽几声。
“陆三少爷快回屋去吧,小心冷风把你吹倒了哈哈哈哈哈……”
“蒋怜,”陆衡清哑着嗓子终于开了口,“你闹吧。”
蒋怜看着他。
“想如何,便如何,”陆衡清说完,转身往自己卧房走,一边走一边喃喃,“左右不会有几天了……”
回到卧房,陆衡清重新回到案几前坐好,翻开霍鹰给他的有关蒋怜的卷轴。
“少爷,您真不管少夫人了吗,她这样闹下去,终归对您……”
“找人用木头加固一下我的门窗便是,”陆衡清又抬眼问霍鹰,“方才她的举动,你要记牢。”
霍鹰:?
陆衡清又重新把卷轴推到霍鹰一侧:“就按这上面的内容,重新加工一下,再联合这几日蒋怜扰乱家纪的事迹,让周先生拟一份和离诉出来。”
“什、什么?”
“你有意见?”陆衡清看着他。
“哦……自然不是,少、少爷想要马上上书申诉和离,属下当然照做,只是属下觉得,这份卷轴里的内容……属下看过只觉得少夫人过于可怜,要拿它当诉说她顽劣不堪要和离的证据,恐怕……”
“这里的内容只是人口述,并无真凭实据,何况,”陆衡清一脸严肃,“你是傻了?我让你参考,自然不是让你把她的凄苦写进去,只是按照卷轴,写些对她不利对和离有利的点进去,如此还要我再教你?”
“属下一时糊涂,现在明白了,三少爷原谅。”霍鹰赶忙道。
“下去吧。”陆衡清手扶着额角,又闭上了眼,吩咐他道。
“是。”看着少爷疲惫的模样,霍鹰不再多说什么,马上下去照办了。
霍鹰方才惊讶,其实只是因为,他没想到,少爷心意转变如此之快。
之前不是说要君子之为,不写和离诉状,马上和离吗,现在又怎么……
何况这几日,他明明觉察着,少爷夫人的关系不似那么紧张,在灵云寺那次,甚至那么……
唉,他自小跟着少爷,深知少爷在为人称赞不绝,光鲜亮丽背后的辛苦和挣扎,如今看到少爷这般模样,霍鹰顿时觉得,他又陷入了那种境地。
不自觉的,他为少爷担忧起来。
霍鹰也许担忧,但陆衡清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担忧的。
蒋怜虽说明面上是蒋府认的女儿,但实际自她嫁进来,蒋府除了给他们陆家道歉,对她也是不闻不问,所以蒋怜从本质上来说,并没有什么依靠。
所以他无需担心,无需忌讳,只要想马上和离,稍微放弃一点陆家声誉,写和离诉状,定是能与蒋怜很快和离的。
不能再拖了。
他本想等到一年后,他们不必闹到别处,两人一起签了和离书,默默分开便好,可如今……
以前事多,很多事都来不及细想,直到这次礼佛归来他生了这场大病,日日卧床养病时,他才有时间细细去想那些事,然后才猛然惊醒,发现自己是多么荒唐。
一次清神庙,一次灵云寺。
他在干什么。
在那些清灵毓秀之地干什么。
那般行事,和一般登徒浪子有什么区别,他多年的教养又算什么。
他还是陆衡清吗。
陆衡清痛苦地揉着自己的额角。
不能再这样了,若是一遇上蒋怜,他就有可能“礼崩乐坏”,那他宁可选择撕破脸皮,彻底和蒋怜和离。
蒋怜本就不是该与他有交集,一切都是错误,既是错误,就该改正,而不是一错再错,若是如此,最后毁的,只能是他自己。
况且蒋怜根本不要面子,他也无需给她留,直接将她恶行写满,一纸诉状递上去和离,她便与他没有关系了。
他的日子,也能慢慢重新恢复原状。
几日后便是方予竹大婚之日,先等周先生拟好诉状,等他参加完予竹的成亲礼,便着手去办和离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