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圣嘱咐了是饭后喝,所以煎药的同时她又熬了点鸡肉烂饭,没放薄荷,怕冲了药性,只撕了点香菇条下去。
“阿落不吃折耳根阿落不吃折耳根阿落不吃折耳根……”她反复念叨这句话来提醒自己别又本能的抓一大把折耳根丢进去煮。
阮鲸落睡得很沉,圆月高挂夜空了才醒,只觉胸口压着坨重物,险些让她背过去。
她艰难起身,掀开被子一看,全是肥肚腩的狸花滚落到边上,毛发睡得乱七八糟,仰躺着摊开四肢露出肚皮抻懒腰,冲她喵了一声。
“狸花?”就说呢,怎么梦里有团火在烤自己,浑身都暖洋洋。
陆首秋一手端饭一手端药,用屁股撞开房门进来,“我估摸你睡了这么久也该醒了,好点了吗?还疼不疼?”
她把东西放到桌上。
“好多了,”阮鲸落犹豫了下,“谢谢。”
陆首秋把桌子挪过来,又倒了杯温水,“先用水漱漱口再吃点东西,然后把药喝了,你也是的,身体不舒服也不早说,还去地里干活,早上你晕倒我还以为只是低血糖。”
阮鲸落靠在床头,狸花借机挤到她怀里,在她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下发出舒服的噜噜声。
“谢谢……”除此之外她都不知道该跟陆首秋说什么。
从小到大没人如此照顾过生病的她,工作时不管多不舒服她都请不到假,在那个家时就算痛死也换不来一句关心,更别说有人准备吃的,她以前疼的晕在地上都没人发现,醒了又自己爬起来,肚子饿得抽筋,又把吃下去的止痛药吐出来,这些她都一个人默默扛下来了,而且一抗就是很多年。
她有点想哭,又不想让陆首秋看见自己的软弱,便低下头撸猫。
阮鲸落疼到蜷缩在床上呻/吟的画面至今还在陆首秋的脑海里很鲜明,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酸涩,此前从未有过,不清楚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但她知道自己不想看阮鲸落再受这样的痛苦,便把药碗往前推了推,难得以强势的口吻让阮鲸落遵医嘱。
“喝光,不许剩下。”
阮鲸落没有喝过中药,只是听人说苦得很,她以为自己能忍受,还有什么比生活更苦,但她还是低估了中药的魔性,那不是单纯的苦,还带着酸、涩,各种难言的滋味混合在一起,直冲天灵感,才喝了一口就逼得她捂嘴干呕。
我擦……
陆首秋哎哟一声,手忙脚乱扯纸巾,“没事吧没事吧?”
肠胃因为这口要命的中药已经在翻江倒海了,硬生生忍下,阮鲸落撑着床沿,发丝凌乱,“你说呢,苦死了,怎么会这么苦!”
她要是个富婆,都怀疑陆首秋这是借着中药谋财害命,这是给人喝的吗!
“良药苦口啊,”陆首秋帮她捋掉下来的发丝,露出她漂亮但现在真的挺惨兮兮的小脸蛋,哄道,“屏住呼吸,一口闷,很快就过去了。”
想到要连喝七天,一天两次,阮鲸落就想死,老大夫还说后面会换药方,就更想死了。
她捏住鼻子,憋着气一口喝光,哐当放下碗,呕——
陆首秋在旁鼓掌以示鼓励,“哦豁!阿落厉害!好棒棒!”
满嘴都是中药的苦酸味,阮鲸落感觉灵魂从自己的天灵盖飘出,她伸手一把握住陆首秋他么在鼓掌的手,咬牙道:“你够了啊,幸灾乐祸,别让我抓到你生病,要不然……”
威胁之意明显。
陆首秋无所畏惧,“哈,我不可能生病的,你没有这种机会。”
“话别说太早。”又不是金刚铁打的,谁还能不生病。
“就是这么自信,”陆首秋把碗收了,将桌子挪回原处,“这两天你在家好好休息,别出去吹风。”
阮鲸落嘴上逞强,“我只是来例假,又不是坐月子,没这么娇贵。”
“那也差不多了。”
陆首秋拿着碗下楼,她就熬了烂饭,还没有炒菜,她带阮鲸落回鼓楼之后村民送来了一大筐芋头花,还有海菜花,可以做个蚕豆海菜花汤,再炒个芋头花茄子。
她在厨房噼里啪啦忙活,没注意到阮鲸落是什么时候下来的,又在门口看了多久,等回头发现人——
“干嘛呀,都让你休息咯,怎么不听话啊,你是不是肚子还饿?喏……那个锅里还有,给你盛点?”她还以为阮鲸落没什么胃口吃饭咧。
兴许是快入秋了,晚上有些凉,阮鲸落披了件薄的旧外套,袜子也套上了,她脚冷,天生的,以前大夏天来例假她还会拿炉子烤脚,只为能舒服一点。
与她相比陆首秋就穿得很凉快,靛青色的长裤,裤脚挽的乱七八糟,上身一件象牙白的棉麻对襟衬衣,中袖的,袖口和衣领都有图腾刺绣,头上和身上的银饰拿掉了,只留下耳环和手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