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寒想起李信和的性子,的确是如此,“既然如此,不若请信和哥过来。你难得远途而来,还让你跑来跑去,那就是我们的不周到了。”
“对,对,我找人叫信和过来。”李贤东插话道。
李贤东只听明白了两人找李信和有事,最好是叫李信和过来。这还不简单,也不用大人停下手中的活,拉开大门,旁边李贵后的宅子还在收尾呢,一帮小孩子在旁边看新奇。
“豆哥儿,你去族长家里,说小寒回来啦。张公子也来了,麻烦信和过来一趟。”
“哎。我知道了。”豆哥儿站起来,自觉被赋予了重大责任,扔下了手中碎石子,抡起小细腿,跑得飞快。旁边的小孩子也一起凑热闹,瞬间统统没有了身影。
“师父,你什么时候走啊?”一旁的李荷花也听个大概,不明深意,不过她倒是听出了李小寒在家的时间不会太长。
“我后天一早走,白蜡的事情还需要忙一段时间。有什么事吗?”
“有。”
李荷花原本想等着找个合适的时间再说的,如今一听,李小寒后天一早走,明日祭祖,今晚好歹要给李小寒和李贤东王氏留点说话的时间,自己能争取的也就这半个下午了,连忙跑到一旁的厢房,拿出自己的本子。
“师父,你让我记录的数据,各种因素对番椒的影响。我觉得,今年好像比去年冻呀,同一时间育种的幼苗,长得没有去年的好,矮了三分。这有没有影响啊?”
李小寒过头来看数据,“天时对番椒播种的影响肯定是有的,今年若是比去年冷,番椒苗长得慢,那移植的日子便要往后挪一挪。我看看,的确是矮了三分。”
“也有可能是降雨影响了。今年的雨水没有去年的丰,到现在都没有一犁雨呢。”李贤东也插话道。
“今年的雨水也没有去年的丰吗?”李小寒的眉头开始轻轻的皱起来。
雨水影响的东西可太多了,后世以400mm降雨量作为农耕文明和游牧文明的分界线,每次这个分界线往南移动,都是两个文明对于生存资源的争夺战。
“不知道有没有东西可以测量这降雨多少?”李小寒看着张辅,慢慢说道。这个时代对于降雨降水的重视,她还真不知道。
“这个天上下雨还能测量?”李荷花好奇问道。
“有的,”张辅握着茶盏的手指微微泛白,语气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艰涩,“南宋秦九韶《数书九章》中记载,分别有“天池测雨”、“圆罂测雨”和“峻积验雪”、“竹器验雪”这几种方式来记录降雨量的多少,每年朝廷也会有雨量器记录降雨量。”
“那如果降雨太少,朝廷应该会知道吧?”
“今年并没有听到有关这方面的事情,我回去看一下,如果有,我告诉大家。”
两人对视一眼,确定明白其中深意,再移开视线。
“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这雨水虽然少,但是还是有的,再不够便只能辛苦挑一挑水了。”李贤东说道。
种田种地,便是与天相争,哪里有时时都好的天时。
“那倒也是。”李小寒嘴里说这安慰的话,心里却还是带着隐忧。
他们这里可以从河里挑水浇灌庄稼,但草原上从哪里挑水?没有谁,草怎么长?草不长,牛羊吃什么?没有牛羊,马上的民族吃什么?
再看一眼张辅,张辅好像神色平静在品茶,这就很不寻常,李家的茶,就是普通集市上的茶叶,比庄子上的茶都不如。
看见李小寒看过来,张辅抬起视线微微交接,又转移开去。
李荷花放过了降雨这个话题,毕竟还有太多的其他的事情要问。
又过了差不多半刻钟,李信和跟李族长一起来了。
李荷花也终于问完话了,知道他们找李信和有事要说,便自觉离开去。
李小寒和张辅也收起了刚刚的情绪,好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向李信和说起了定城新来的学政之事。
听个中分析,李信和眉头越皱越紧,最后苦笑一声说道,“其实这个事情,我和恒弟也分析过了。今年的院试题目,多为礼学。选取的廪生的文章,极为激越,失去了中正平和之意。非我所长。”
李信和的长处在实务。
一时之间,众人皆是无语。
只觉得这困难,是一重又一重。
最后,反而是王氏派何大娘过来打破了这个沉默,“大姑娘,夫人说饭食准备好了,是不是要先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