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快?”不等许云淅提起报警的事,村支书就立刻说道,“那你先来皓阳家,我也在他这里。”
一瞬的犹豫之后,许云淅应了声“好”。
挂掉电话,她和励蓦岑说了一声,便往陆皓阳家里去。
陆皓阳就住在她家后面。
辞职回村后,他把叔伯两家的院子都并过来建成了民宿。
除了四栋漂亮的三层小楼,还修了一个袖珍型的江南小院。
许云淅进门的时候,陆皓阳、陆婶、村支书以及他的妻子马婶四人正围坐在院子一角的大芭蕉树下喝茶聊天。
一见到许云淅,陆婶连忙放下手上的瓜子,笑容满面地冲她招手,“云淅,你总算回来了!快过来坐!”
许云淅喊了一声“陆婶”,又和其他三人打了招呼。
“这才小半年没见,云淅又长漂亮了!”马婶拉着许云淅坐到身旁的长凳上,一边打量她,一边关切地问道,“大老远赶回来,很累吧?”
许云淅回了一个礼貌的笑,“还好。”
“听皓阳说,你工作特别辛苦,天天加班,还经常出差……”陆婶给她倒了杯茶,
“你一个小姑娘孤零零地在外面打拼,也太不容易了。”
“还好……”许云淅应了一句,便把话题带到正事上,“陆婶,皓阳哥,你们这两天有没有看到我家附近有可疑的人?”
“可疑的人?”陆婶摇了摇头,“这我倒没注意……”
陆皓阳则歪着脑袋回忆了一会儿,随后不太确定地说道:
“昨天晚上睡觉前,我去阳台抽烟,瞄到你家院子门口闪过一条黑影,当时我以为是野猫野狗,并没在意,现在想起来,倒像是人影……”
“哎哟,真的假的!”马婶一脸惊恐地搓了搓胳膊,“听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许云淅起先也有点怕,但一想到励蓦岑就在外面,而且警察很快就会到,心里顿时又有了底气。
她对陆皓阳说道:“那等会儿警察来了,麻烦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陆婶陡然扯开的嗓门盖了下去,“警察?你报警了?”
见陆婶满眼惊愕,许云淅的脑中忽然闪过一丝疑惑,可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被陆皓阳的声音打断了思绪,
“家里被撬了门,是该报警,不过,像你家这种情况——”
他边说边抬起头,视线越过一人高的院墙,看向许云淅家的楼房,
“房子老旧,又长时间无人居住,一般不会被贼惦记……我猜,大概率是那种无家可归的流浪汉,想找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陆婶一听,当即把头点成鸡啄米,“对对对,皓阳说得有道理,你家那房子又旧又破,一看就不是什么有钱人家,哪个贼会进去偷!”
马婶也跟着附和道:“是啊,我们村治安一向很好的,这么多年,从没听说谁家进贼,倒是流浪汉,前阵子见过几个……”
说话间,她也扭头看向许家旧宅,
“云淅,说实话,你们家这栋楼真的太旧了……杵在皓阳他们家这么漂亮的民宿前面,实在有点难看……”
说到这里,她冲许云淅露出虚浮的笑脸,“云淅,你可别怪马婶说话直啊,你不知道,上个月镇里领导带着电视台过来给我们村拍宣传片,好几个领导都说,你们家这房子简直给我们村丢脸……”
近几年,芝岭镇大力发展旅游经济,村里也靠着好山好水吸引了不少游客,村民们条件好了,房子也越盖越洋气。
对比之下,许云淅家里的这栋二十年前造的小楼就显得又老又旧,但——也没有破旧到给全村丢脸的程度吧?
许云淅偏头看向自家的房子。
今天的天气不太好,大块大块的乌云在风里游走。
老旧的楼房孤零零地立在阴云之下,顶楼攀着一片爬山虎,新叶还没长出来,只有细密的褐色枝条附在褪了色的砖墙之上,一眼望去,像极了老人脸上的沧桑皱纹。
或许是有了记忆的滤镜,这栋承载了她整个少年时光的旧楼在许云淅眼里看来,不仅不破落,反而如同松柏般坚韧挺拔。
它是她在外漂泊的根,也是她疲惫难过之时的唯一港湾。
她不想失去它,也不能失去它。
见许云淅半晌没出声,马婶和对面的陆婶无声地对视了一眼,随即冲一直保持沉默的村支书使了个眼色。
村支书放下手里的保温杯,咳了两声之后,开口问道:“云淅,你有没有考虑过把你家房子借给皓阳开民宿?”
许云淅有点懵——她是来问他们关于窃贼的事的,怎么就扯到民宿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