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实在不堪一击,若您派兵攻打,一定会轻易攻破新郑,我们作为臣子自然愿意献上国都,但只怕其他五国得知此事会产生危机感,生怕下一个被灭国的是他们,所谓哀兵必胜,到那时秦国可就危险了啊!
韩非所说并非虚言,嬴政听得连连点头,直夸先生所言甚是。
韩非也没办法说假话,秦王嬴政可不是韩王安,更不是齐王建,秦王本身就是一个谋略家,是真是假他一听就清楚,所以韩非只能说真话。
而这番建议他也是站在秦国的角度,认真分析过的,对秦国确实是一个良策,不怕秦国不采纳。
事实上,韩非所说与嬴政所想不谋而合,不然他也不会在秦王十年,李斯建议先攻取韩国时搁置不提,然后连续四年盯着赵国打。
就是因为他清楚,挡在秦国东出这条路上的,三晋之中只有赵国需要他多费些心思,至于新郑和大梁?不过是囊中之物。
于是嬴政欣然采纳,并且心情很好地留韩非用了一顿午膳。
午膳开始之前,韩非已经觉得这顿饭吃起来恐怕不太养胃——毕竟对六国中人来说,与秦王共进午膳,可不是什么值得期待的事情。
然而等待宴席开始,一道道精致的美食被摆在桌上后,韩非忍不住讶然。
特意在今日被安排过来准备午膳的宋河及时上前,一一为韩非介绍起这些年他和孟芽一起改进的菜式。
这些都是咸阳宫中的菜式,制作的步骤有些复杂,只品尝过几次的大臣们没办法跟自家厨子复述,自然也就没办法传出去,一直是大臣们想方设法想吃到的美食,其中还包含了吕滦等禁军经常被赏赐的糕点,口感软糯细腻,是精米与鹿肉都无法赋予的绝佳口感。
韩非已经是知天命的年纪,整日为救国忧心,平日对吃什么喝什么从不关心,也很少因为吃食而产生愉悦感,但今日当他品尝到咸阳宫的宴席时,发现并非如此,只是以前吃的东西不够美味罢了。
宋河介绍完菜式后,就一直站在旁边伺候,以防客人有什么想问的却没人回答。
韩非品尝过之后,沉默了两秒,将食物咽下,夸赞道:“常听人…言,咸阳宫中的美食…天下难寻,非曾觉得传言不可…尽信,今日方知,传言也…不可不信。”
韩非自知自己口吃,为了避免在秦国时口吃,在秦国君臣面前损害韩国的形象,这两日说话一直慢吞吞的,所以虽然话中有些停顿,却不会再字句重复。
自从扶苏找到了宋河和孟芽两个勇于动手的宝藏,更因为秦国打下了夜郎,如今咸阳宫的食谱越来越向扶苏前世靠近了。
为了不亏待自己的舌头,扶苏每天简直换着花样跟宋河和孟芽提条件,为难他们,在他们开动脑筋好几天,仍然不得其解的时候再稍稍提点一下,两人立刻恍然大悟,然后完美做出扶苏想要的成品。
这种情况下,谁都以为那些新菜都是孟芽和宋河发明的,跟长公子毫无关系,就连孟芽和宋河都这么认为,毕竟他们真的冥思苦想了很久不是吗,最后灵感爆发了很正常。
这些菜,简单一些的早就被大臣们带出了咸阳宫,有些六国来秦国出使的人,在宴席上品尝到这些菜,难免会问这是什么菜,怎么这么好吃?
大臣们自然就会回答,这是宫中的菜式,然后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七国中都流传起了咸阳宫美食的传闻。
以前韩非没吃过,他也没好奇过,结果第一次吃就吃到了最正宗的,发现传言不仅是真的,甚至这菜的美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韩非妙计在前,对宴席夸赞在后,嬴政的好心情更上一层楼,虽然他习惯内敛,不至于在席间放声大笑,但对韩非的态度肉眼可见更亲近了些。
韩非却不为所动。
秦王其人,礼贤下士是真,真心却不见得有多少,韩非始终记得自己来秦国的使命,投之以桃报之以李的事情断不会发生在他和秦王身上。
不过韩非很好奇,生长在如此贫瘠的西北,为何秦国的美食却天下第一呢?
韩非想到这儿,看了看宋河,对嬴政说:“非有一个…不情之请。”
嬴政:“先生但说无妨。”
韩非:“非离…开新郑之前,曾对王言旬月…便回,若是回了新郑,恐怕再…也无法品尝如此美食,故而…想与这位宋庖厨探讨一番。”
听到‘旬月便回’,嬴政笑容微滞,听到韩非所谓的不情之请,只是想跟宋河学厨艺,当然,应该是他从韩国带来的厨子要学,这不是什么大事,嬴政当然不会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