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有幸看过他娘跟宫人们玩捉迷藏的画面。
怎么说呢,有种礼崩乐坏,酒池肉林的既视感,看来昏君是一种状态,而不是一种性别,他拄着腮帮坐在屋檐下惆怅地想。
……
蜀地和夜郎的水稻大丰收,李斯当居首功,只是他刚刚升任廷尉,嬴政不可能再给他升官,且这些功劳也不够,就只是多赐了他一些食邑。
因为以前精米只产于楚国,楚人将其卖出了高价,其它六国中,平民根本买不起,别说吃了连见都没见过。
所以这东西的市场只能是在王孙贵族,以及一些家道中落的小官吏们中间,秦国收获的这些精米在秦国本土是卖不完的,除非降价,但他们忙活了一年,为了这个甚至还顺手打下了夜郎,哪能降价处理?
为了将所有精米消耗掉,秦国的商人拉着一车又一车的精米出了函谷关,将其销往楚国以外的所有国家,价格只比楚国卖的低一成,就这都被一抢而空。
后来名声打响了,五国人都知道秦国商人手里有价格便宜的精米,纷纷去买,旺旺刚到城门就已经被买空了。
但供需就那么多,秦国将自己的精米卖出去了,那些千里迢迢赶来的楚国商人可就扑了一场空,什么都卖不出去,他们气得咬牙切齿。
没有人愿意贱卖粮食,反正这东西放到明年也一样能吃,可这不是在楚国,如果这些粮食不卖出去,这次出门就纯属是赔本买卖,大商人还能等,小商人却不敢拖,免得将自己拖垮,于是不得不跟着降低精米的价格。
就这还有一大部分卖不出去,只能赶着车去更小的城镇,想办法将粮食卖掉,或者拉回去自己吃。
楚国蒙受了大损失,仅仅是因为一些精米,仅仅因为秦国打下了夜郎,就导致楚国税收骤降!
直到此时,楚国才感受到了秦国打下夜郎的做法是多么恶毒,亏他们还以为这个秦王是年纪小办事不牢靠,急着用武功证明自己,没想到早有预谋。
楚国新上任的治粟内史气得想骂人,直言这嬴政果然是吕不韦的窃生子,居然要靠商人之利来治国?商人之子,哪怕成了秦王也一副上不得台面的商人做派。
他不止在一个场合公开发表此种言论,很快就被有心人听在耳朵里,然后传给了远在咸阳的姚贾姚相。
姚贾哼了一声,提笔回信。
很快,寿春城中那些诋毁秦王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谣言。
“什么?你说王上他是……”
“嘘——这么大声你不要命啦!”
“哦哦,你是说其实春申君才是……?”
“没错,十有八九!可怜春申君哦~都不能亲眼看到儿子长大。幺五尔耳七五二爸以。”
姚贾显然深谙公关洗白的套路,破除一个谣言最好的办法,就是用一新的更劲爆的谣言将它盖过去。
对楚国人来说,嘴两句秦王却是挺爽的,但绝对没有听自家王上的八卦来得起劲儿。
无独有偶,楚国太后和他们秦国太后,都曾是大臣的姬妾,后者是被君主看上了要过去,前者是大臣主动献上的。
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因为两位太后曾经的经历,楚王熊悍也和嬴政一样,被一些人暗暗怀疑着血统。
只不过因为楚王子嗣单薄,楚王是独苗苗即位,即便有人猜测也不会说,免得动摇楚国国本。
但姚贾挑了个好时候,夏天的时候,楚考烈王的遗腹子终于出生了,太后李环和令尹李园为其取名犹,是为公子犹。
这是个喜事,但对楚王来说不是,弟弟一出生,他就不再是先王的独苗苗了,曾经压下去的对他身世的怀疑就又浮现了出来。
有李园压着,倒也没传得太狠,至少不会传到王宫里头。
然而姚贾这么一煽风点火,谣言顿时破土而出,迅速席卷寿春的大街小巷,似乎人人都得知了,现任楚王其实不是先王的孩子,而是太后和春申君生的,那个刚出生的公子犹才是先王的孩子。
“哎,你们说,王上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不知道吧?要是王上得知亲生父亲被舅舅所杀,他还要仰赖舅舅治国,那得多憋屈啊……”
“也是,那王上可真是好雅量。”
“嘶——令尹和王上可是有杀父之仇啊,他真的会认真教导王上吗?不怕王上长大了报复他?”
如此种种,众说纷纭,先王、春申君和太后兄妹之间的爱恨情仇被猜了个遍,但无论在哪个版本,现任楚王都是最悲惨的那一个,都是将要惨遭亲舅舅迫害的小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