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蟜不敢反驳,只一味求饶,磕头磕得额头流血,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嘴里还说着都是赵仪胁迫他的,他从来没想过要造王兄的反。
见他直到现在还毫无悔过之心,只当嬴政是可欺之人,嬴政也就不想听他废话了,收剑入鞘,转身毫不留恋地离开了。
空气中传来他留给成蟜的最后一句话。
“长安君成蟜生性骄恣,辜负上恩,寡人甚恶之,着贬为庶人,赐车裂。”
“不!”成蟜疯狂大喊,青筋暴突,想要挣脱来抓他的侍卫。
他不要被车裂,他是庄襄王嫡子,秦王的胞弟,他不应该死于车裂!
车裂,即五马分尸,是在人还活着的时候将四肢和脖子都套上绳索,另一端套在五匹马身上,驱动马向五个方向跑,生生将人撕裂的刑罚,比直接砍头痛苦百倍。
不仅身体上痛,心理上也很痛,直接击溃了成蟜的心理防线,崩溃大喊。
“王兄!王兄不要杀我!”
“嬴政!嬴政你这个暴君!你敢杀了我,母亲不会饶了你的!”
嬴政却充耳不闻,连步伐都不曾乱过。
饶?呵,他堂堂秦王,何时需要别人来饶恕他。
郎中令担忧地看了一眼嬴政,不知道该不该劝,嬴政察觉到他了的目光。
“有话就说。”
郎中令纠结了一下,最后还是说了。
“王上,此事是不是应该先报给太后知道?”
成蟜是造反了没错,可不管怎么说他也是王上的亲弟弟,赵太后最疼爱的小儿子,王上就这么把人给车裂了,以后见到太后怎么说啊?母子之前岂不成了仇人了嘛。
虽然此时儒家还是萌芽状态,秦国尊崇的也是法家,哪怕嬴政与母亲关系恶劣一些也没什么,可不孝的名声到底不好听,会成为王上的污点,将来被史家记录在册,可就要遭后人唾骂了。
况且他现在还没亲政,大权还掌握在太后和吕相手里,赵姬甚至有权利越过嬴政去发号施令。
如此情况下,他更应该争取母亲的支持,去与丞相抗衡,而不是把母亲往外推。
嬴政只思考了一秒,就坚定地说:“不需要,就按寡人刚才说的办,还有那些跟成蟜一起造反的,所有人,坐斩。”
蒙骜与郎中令:“喏。”
嬴政回到马车上,侍卫们重新分列两侧,王驾还是如此威风,马蹄声阵阵,隔绝了身后的杀戮,蒙骜只望了一眼被杀的叛军们,就果断回头跟上了马车。
虽然有点可惜这么多青壮,但相比起来,他还是更欣慰于王上能够杀伐果断。
第64章 第64 章
第二天不是上朝的日子, 大臣们都起得晚了点,宗□□内,宗正捧着一碗肉粥, 正在美滋滋地享受朝食。
一只灰突突的鸟被肉粥的味道吸引, 啾啾叫着落在屋檐下, 一双小眼珠不住瞧着宗正手里的碗。
宗正只看了一眼,就嫌弃地头往后仰:“这么丑的鸟?”下一秒却又唤来仆人, “算了,给它一把粟米吃。”
仆人去要了把粟米回来,就在廊下喂鸟,宗正则是美滋滋地一边喝粥一遍欣赏小鸟吃米图。
不用当值的早上就是美好,这鸟看着看着都有点不丑了呢。
宗正一口接一口,就快要把肉粥喝完了, 家臣却慌慌张张跑进来。
“家主!家主不好了!”
宗正老大不乐意:“老夫好着呢, 乱喊什么?”
“不是……不是家主你, 是长安君!长安君要不好了!”家臣顾不上歇息, 喘着长气将话说完了。
宗正疑惑:“长安君?他能有什么不好的?”
秦王的亲弟弟,太后的亲儿子, 整个咸阳城, 除了丞相公子, 没人比他更好了, 他能出什么问题?
宗正不理, 继续喝粥。
“哎呀, 家主你就别喝了。”家臣急得直上火, “宫中传来的消息, 说昨晚长安君纠集了一万叛军,弑君谋反, 如今已经被关进大牢,日正就要车裂了!”
短短一段话,真是一句比一句炸裂。日正就是中午,距离现在没几个时辰了。
“什么!”
宗正手一抖,肉粥全倒在了腿上,烫得他龇牙咧嘴,可他顾不上疼,抓住家臣的肩膀摇晃:“你刚才说什么?你从哪里听来的!”
宗正显然是不愿相信,但家臣注定要打破他的幻想:“宫里传出来的!昨晚就在西城门那边儿,到现在血还没冲干净呢!”
那可不是,一万人的尸体想要处理干净也不容易,今早儿西城门附近的黔首都被吓了一跳,都躲在家里不敢出来,就怕被当成叛军同伙给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