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就是看准要开战了,有些人贪生怕死,趁着夜色就破开军营的壁垒当逃兵去了,
士卒都去当逃兵了,这还得了?到时候一开战,己方应到十万人实到一万人,这不尴尬吗?丢人都丢到六国去了!
当然关键是,你本以为自己有十万兵力,嚣张地跟对面叫阵,对面迎战了,然后你只有一万人,这想留个全尸都难。
所以对于抓逃兵这件事,七国都抓得很严,不仅平时安排人全天候巡逻,还定下了一人逃兵全伍连坐这种严酷的刑罚,发动士卒们自我监督。反正谁想当逃兵可想好了,但凡被发现了,那就是一尸五命,但是如果你同伍的人举报逃兵有功,就可以免去连坐。
这一招不可谓不狠,争当逃兵风气终于有被止住的苗头,从原来几百个几百个的跑,变成了几个几个的跑,可能当兵实在太苦了,比砍头连坐还痛苦,总之逃兵屡禁不止,因此每到夜晚,任何人无军令都不得出军营。
尤其现在咸阳外这些士卒,数量太多,若非虎符掌握在嬴政手里,恐怕他也要不得安枕了。
所以为了让王上晚上能睡个好觉,这支军队只能听命于虎符,别人来调,你就是把理由说出花来,那也没有用!说不出去就是不出去,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万一是骗他们开营然后大杀四方呢?万一是假传命令利用他们行谋逆之事呢?
这都不好说的,所以说想要调兵,先看虎符。
咸阳宫外只有一枚虎符,就在上卿蒙骜那里,只要他们行动小心一点快速一点,别惊动蒙骜,哪怕只有一万人,成事的几率也足够大了,毕竟就算郎中令和卫尉手下所有人加起来,他们派一个二五百主就可以解决,其余的内侍宫人完全不足为惧。
成蟜不懂兵事,但樊於期是专业的,因此他完全被樊於期描述的场景迷惑住了,大概是嬴政要布防图、赵仪要传消息回赵国然后撇开他,再加上突然得知嬴政有可能不是先王的亲子,庄襄王子嗣中只有他成蟜一个正统。
压力与惊喜并存的后果就是,成蟜本来就没怎么用过的大脑皮层变得异常光滑,竟然就这样答应了樊於期的提议,两人分头行动,樊於期去想办法调兵,成蟜则需要想一个借口,将嬴政骗出宫来。
既然他可以出宫一次,就可以出宫第二次,而这一次,他就别想再回去了!
望着成蟜充满欲望的狰狞的脸,樊於期心下一稳,告辞离去。长安君府门口,樊於期骑上马之前,回头望了一眼幽深的府邸,眼中已不复之前在成蟜面前表现出来的愚蠢。
是啊,一个以军功晋升将军的人,本应是对自己一身武艺自鸣得意的野蛮武夫,然而樊於期行事讲义气,说话引经据典,又岂会是那种野蛮之人呢?
这些都不论,单看他能被点为成蟜的副将,就说明了,至少在嬴政和蒙骜眼中,他是一个粗中有细,有做主帅潜力的将军。
可惜老树不死,新树再努力伸展枝条也是枉然,阳光好的位置就那么几个,新树若想要占一席位,就必须得有老树腾地方才行,而长安君成蟜,恰好就是那么一个适合挪树的人,不是吗?
掩下眼中思绪,樊於期满心只想着调兵,匆匆打马而去,自然也没有看到,街角一抹飘扬的黑红色车帘。
去而复返的君主端坐着,面色平静,只有微微捻动的手指显露出了宁静之下的暴怒,在樊於期的背影快要从巷口消失时,嬴政才伸手一指,无须赘言,候着的侍卫就已经领命而去。
扶苏醒了也当自己没醒,安心枕着亲爹的腿,偶尔吧嗒吧嗒小嘴,假装自己睡得正香,毕竟窝已经打好了,姜太公也坐上钓鱼台了,他只需要等着睡醒吃鱼就好了,其他的已经轮不到他操心了。
第57章 第57 章
因为挂念着事情进展, 第二天赵仪早早就来到樊宅,来得足够早,樊於期都没来得及出门。
赵仪一见到樊於期就先是满脸歉意:“昨日醉酒说了许多胡话, 不知是否打扰到将军?”
樊於期转转袖子, 确保都束得紧紧的, 豪迈笑道:“我对贤弟那是相见恨晚,有说不完的话, 谈什么打扰不打扰的。”
只要美酒金子管够,你半夜来打扰都行,何况说的那几句话对我还有用处。
樊於期笑着,后面这句话却没有说出口,作为武将他的确有些内秀,可惜比起赵仪这样的谋士来说, 还是不够看, 根本没看出来赵仪的伪装, 还以为对方真的只是想借酒攀附一个秦国高官呢, 而他自己好酒,这才碰巧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