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可惜和田六姐的说笑时光,又可惜她本该挣到的那些钱财。
三人正在寒暄,却是说六姐,六姐到,那提着红纸礼盒迈门槛的,不是田六姐又是谁?
铺内食客只见虞凝霜这小小一铺,倒是往来昌盛,全是来恭贺和送礼的,可见店家娘子八方玲珑的好人缘,心中愈加高看几分。
而虞凝霜惊喜万分迎上去。
许久未见,四手相握,两片丹心,自又是好一阵子热络亲昵。
因见只有田六姐一人,而她夫君没来,虞凝霜便随口问。
“马大哥呢?他近来可好?”
田六姐的笑容停滞一瞬,“挺好,都好!”
她复更灿烂地笑起来,将礼盒塞到虞凝霜手里。
“这是我俩给你的贺礼,快看看喜不喜欢?”
那是一只铜铸的金蟾摆件,正适合让它趴在柜台帮着聚宝。
虞凝霜连声道谢,本来也想将田六姐好好款待一番,没想到她来去匆忙,送了礼,说了话,便直道“另有要事”而告辞,虞凝霜怎么也阻拦不住。
田六姐就这么走了,而那两位熟客还没走,反而又和虞凝霜点了一份春山如笑、一份夏山如滴。
虞凝霜应了点单往后厨而去,正听身后那两位熟客闲聊。
“说起来,我怎么觉得好些天没见到田六姐了。”
“我前日刚去的田家杂煎。诶……是咯,我也没见到。”
虞凝霜眸光一转,将这话记在了心上。
她向来擅体察人情,观田六姐举止,再联系熟客们的话,忽隐隐有不安预感。
“田家杂煎”是田六姐的父亲辛苦开拓的,经营小半辈子才积攒下一点名声。如今在这汴京城中,若单提起燠肉、燠面一类川味吃食,田家杂煎也算排得上号。
田老爹去世,铺子就被传到田六姐和她那入赘的夫婿马坚手里。
从此,田六姐主外,负责招待客人和采买等一应杂事;马坚主内,负责在后厨烹饪。
夫妻俩分工明确,向来是缺一不可,田六姐怎么会总也不在铺子里呢?
直到虞凝霜送走那两位熟客,她也没得出问题的答案,之后便一直忧心此事,以致回了严府,和严铄说话时仍是心不在焉。
“抱歉,什么?”
虞凝霜晃晃头回神,睫毛尽力托举着沉重的眼皮。
“我刚才没听清。”
严铄暗叹于心,果然,自己那一番起承转合、拐弯抹角暗示要送虞凝霜开业贺礼的话,她是一丁点儿也没听进去。
可看着她脸上那抹被疲惫和暑热侵袭而来的绯色,严铄又连半分脾气也起不来。
他只能近乎自暴自弃地直白发问。
“我说,铺子新开,你想要什么贺礼?”
第33章 井华水、铺兵帮忙
虞凝霜惊讶反问, “你为什么要送我贺礼?”
严铄轻咳,顾左右而言他,说出一个他自以为正确的“事实”做掩护。
“我听闻府中所有人都给你送了贺礼。”
“不是所有人啊!”虞凝霜诚挚且无辜地点破真相。
“那黄郎中就没送。”
严铄:“……”
他知虞凝霜厌恶黄郎中, 自两人初见就结下梁子。
母亲咳嗽,虞凝霜便送止咳平喘的甘草话梅。且那甘草还是二人神交已久的证明,明明是一样在各种意义上都应景的巧思礼物,但是被黄郎中批评得一文不值。
她的心情,严铄也不是不能理解。
他没想到的是,自己在虞凝霜心中已然沦落到和黄郎中一样了——
毫不被在意,能被如此轻巧地拿起和放下。如同漫长旅途中无趣而不变的风景, 会偶尔撇一眼, 但是不会多占她一丝心神。
就是这种眼神。
又见虞凝霜轻飘飘瞥了他一眼, 便复低头整理今日收到的礼物, 这个瞬间,严铄忽然意识到了自己落后得有多么彻底。
被无措和不甘同时撕扯, 严铄急于说些什么弥补。
然而在这从未有过的情感冲击下, 向来不会聊天的他又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他首先想到的,是为黄郎中说话以修正虞凝霜对他的印象, 如此, 自己的地位或许也能跟着水涨船高。
严铄便道:“黄郎中医术高超、医德充沛, 他整日忙于母亲病症,想来是没时间替你准备礼物。”
“好像我惜的要似的。”
虞凝霜一嗤,不觉笑出声来。
“况且真要论照看母亲, 谁能忙得过李嬷嬷去?李嬷嬷那可是寸步不离守着的。”
至于那黄鼠狼……
“医术”方面虞凝霜还不敢轻易置评, 但一句“医德充沛”可是会折了他的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