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姝未有些错愕,即便她知道她这样做会刺激到刚从镇龙穴中寻回金丹的北阙,可却没想到他竟然会自欺欺人了:“北阙,放手吧,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已经变得不像你自己了。”
曾经的北阙风骨不可折,可如今的他呢?“我们的曾经不过是一场荒谬的错,如今不过是重回正轨罢了。”
裴姝未话音未落,北阙便截断了她的话:“我不要放手!”
他怎么能放手?怎么放得了手?“你别让我放手,我不要放手,你再看看我好不好!”
他松开她,握紧她的双肩,看进她眼里,“你看看我,你再看看我,哪怕是恨呢?你便不恨我了吗?”
“曾经或许爱,曾经或许恨,可你寻回阿奚的那一刻,我就彻底放下了。”
裴姝未曾经那双望着他就满是欢喜的眼里如今平静到冷漠,波澜不起,爱恨不兴。
北阙在这样一双眼里冻得浑身发寒,眼神茫然得似乎快要流泪,“阿未,别这样对我,别抛弃我,好不好?”
裴姝未没有开口,只解开他力道的手却从未停止过,决绝而坚定。
北阙不肯松手,除了能握紧她,他实在没有办法了,留不住她了,阿奚留不住她,连恨也留不住她。
她不爱了,也不恨了。
过往于她而言,都烟消云散了。
北阙如坠深渊,最后压垮他的是她那无情无绪的一句:“既然阿奚已经回到我身边,你我爱恨两消,今后就别再见面了吧。”
不要!
她怎么可以和他爱恨两消,再不见面?!
北阙的心坠落到了深渊之底,他想爬出这深渊,可却无能为力,她却终于再不留情,掌心仙力氤氲,便解开了他的力道。
他彻底失去她了。
她折身便要回到予之身边。
过往一幕幕倒流,等他清醒过来时,他掌心倾注的仙力已是让她再无意识地倒入了他怀中。
可北阙却突然觉得,这或许已经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她真的放手了,无论如何,他都留不住她了,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让她更恨他一点。
他再不迟疑,打横抱起怀中人便要转身离开。
可一直安静的容与却拦住了他,“北阙,你这是想做什么?!”
去路被阻,北阙不得已停下步伐,错目看向容与。
自决裂以来,这是两人第一次如此面对面,北阙看着容与,只觉他颈间红痕刺眼至极,“本座要做什么,还需要跟你禀报吗?还是说你觉得阿未如今选择你,你就胆敢借着她的脸面在本座面前放肆!”
哪怕已经决裂,甚至是他亲自斩断恩义,可真正面对时,却原来还是会痛,可眼前的北阙却冷静得毫无波澜。
是啊,他都一心想要他死,又怎会在乎他些什么?“我不是你,又怎会像兄长一样不顾阿未的意愿利用于她?”
不顾阿未的意愿。
北阙本就没有血色的脸如覆白雪。
可容与却似尤觉不够,“既然兄......你口口声声爱阿未,为何如今又还不顾阿未的意愿纠缠于她?”
“你明知道她已经试着接受我,明知道她已经彻底放下了你,你却还是不甘放手,你对她的爱就只是不顾她的意愿强迫于她吗?!”他步步紧逼,声线讥讽,“倘若这就是你的爱,那你的爱未免太过廉价!”
“够了!”北阙扬声呵斥,“你以为这样刺激我,我就不知道你的意图和嫉妒了吗?”
他冷冷看着容与,“你自己心里很清楚,和她成婚的是我,和她有阿奚的也是我,你不过是她报复我的工具!”
“容与,你当了工具却不甘心!”他撕开他那层薄薄的伪装。
容与苍凉却讥讽地笑了:“是,我是不甘心!”
分明最初遇见她的是他,最初与她定情的也是他,甚至要与她成婚的也是他,可到头来,他敬仰的兄长爱上了阿未,抢走了阿未,甚至还要杀了他!
他要怎么甘心?!
他恨兄长,他恨母后,恨父帝,恨自己,可恨又有什么用呢?阿未终究是不可能再爱他了啊!
前些时日,阿未突然来找他,他很意外,更是惊喜,这样的惊喜砸懵了他。可渐渐的,他却发现,她只是每日里来坐坐,甚至来寻他的时间都是精心选好的、会被北阙发现的时辰。
他才明白,阿未不过是在利用他刺激北阙,她甚至都没有要隐瞒他的意思,就让他这样发现了。
可即便如此,他也甘之如饴!
工具又如何!
总比再也不能亲近阿未来得更好!
何况,也许......也许有一天,阿未就愿意回头看他了呢?
容与笑罢,紧盯向北阙,眼底无数情绪翻涌,“可即便我再不甘心,我至少不会像你一样强迫阿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