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的时间很早, 车子从山上往下开的时候能看见两边山路飞快划过去的山林风景。
边慈第一次知道原来即使在冬天也有这么多植物依旧是绿色的,她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感觉到心情有一种久违的自由的感觉, 拿出手机打开了视频去录外面的风景。
梁靳白在认真的开车, 并没有在这个时候跟她说话。
余光里能看见他的手放在方向盘上, 指尖干净清晰, 冷白腕骨上覆盖着淡蓝色的翕张脉络的青筋,
边慈原本已经拍完了车窗外面的风景, 准备收起的时候忽然又没有关掉相机。
而是默默的将摄像头转了个方向。
车厢里的光很明亮,梁靳白的侧脸出现在一向被诟病的原相机镜头里也是好看的, 眉眼锋利,鼻梁高挺,下颚线利落干净。
边慈侧过头,将自己的身影从镜头里空出去,只留下梁靳白一个人,按下了拍摄保存键。
梁靳白对她整个过程全然不知,也不知道她偷偷拍了他。
边慈也讲不清为什么, 只是在这一刻, 拍完外面的山林, 忽然侧头看见梁靳白, 也很想留住这个瞬间。
周末边慈惯例都是回家陪外婆的, 这次也不例外,但想到之前的事情, 边慈只让梁靳白把车开到小区外面就自己下车走回去了。
梁靳白估计也多少猜到她的心思,没多说什么, 只在她下车准备走之前忽然叫住她,递给了她一只袋子。
“这是什么?”
边慈看着黑色的纸袋微微有些惊讶。
梁靳白言简意赅道, “找席卫要的几张早年专辑唱片。”
边慈愣了两秒这才反应过来,接过纸袋,里面确实是几张黑胶唱片,她有些惊喜,之前在手机上听的他们早年的歌都很模糊,
“有你吗?”
她接过,仰头看梁靳白,眼里带着点不自知的期待。
梁靳白看着她,摇了下头,
“主唱一直是席卫,我是键盘手。”
乐队里键盘手的位置其实一般人很难注意到,梁靳白当时玩乐队的时候也只是一时兴起,谈不上多喜欢,后面退出也没怎么犹豫,说实话蓝鲸到现在这样的火爆程度跟他没有什么关系。
“键盘手?”边慈提着袋子,认真的点头,“我回家一定好好听。”
她眼睛亮晶晶的,表情有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欣喜。
梁靳白视线落在她脸上,注视了她两秒,很轻地挑了下眉,并没有说什么,只点头道,
“好。”
——
抱着唱片回家后边慈才意识到家里并没有用来放唱片的工具,过去二十几年里她实在算不上是一个多么喜欢音乐的人,对这种唱片需要用唱片机才能放的基本常识都不是很清楚。
在网上下单了一个价格不菲的唱片机后,边慈看着手机里的余额打算最近这段时间都要尽可能的少花点钱了。
然而好巧不巧,买完唱片机后没多久京市就迎来了一场全面席卷的流感病毒,边慈也很不幸的中招。
其实每年一到冬季时间就会过得缓慢而难捱,尤其是医院的冬天。
临近元旦之前总是容易爆发各种流感病毒,实习组里最先中招的是周棉棉,赵湛知道后原本打算让他们都直接回学校休假等过完年开春后再来。
反正按照医院的规定,他们实习生原本就只用到元旦就不用再过来了。
不过因为最近医院各个科室都急缺人手,他们还都是选择继续工作到规定的时间。
边慈是在圣诞节到来前两天中招的,当天下午就被赵湛要求回家休息好再说。
学校那边期末周已经过完了,差不多都快放完假了。
边慈不想回家传染给外婆,并没有回家休息,而是选择一个人回了宿舍那边。
钟愿早在前不久的时候其实就很少再回宿舍这边了,连图书馆都没怎么去了,边慈问过一次,她似乎不太愿意提,只很生气的说了几句是跟她某位前男友有关。
边慈跟钟愿的关系有几年的空白期,并不知道她说的是哪位前男友,也不想戳她伤心事,没有继续问下去。
发着烧到宿舍的时候确实只有她一个人,边慈撑着昏昏沉沉的脑袋给自己烧了壶热水,吃完药就爬上床休息了。
一觉迷迷糊糊睡醒浑身都湿透了,是发烧后冒的虚汗,睡衣后背都湿了大半,但脑袋还是难受,嗓子也干涩到不行。
好在睡觉之前宿舍的灯忘记关,此刻也不至于摸着黑从上铺下来。
头重脚轻的从床上下来,桌上的热水壶里还有点热水,边慈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下去,发烧太久,水液从喉咙里往下流的时候都像在受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