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伶怎么可能那么听话真就在原地等着他,于是他趁凤月炀和同僚聊天之际,自己脚底抹油溜了。
等他一个人在外闲逛之时,突然发现段群这家伙交友范围还挺广的,一个掌印大典竟然邀请来了这么多在九重天有名有势之人,光是和他同级的掌门宫主,他就看见了好几位,还有神庭的仙官前来送贺礼。
宋伶懒得和这些人打交道,于是干脆用了变换相貌的术法,装作苘山派的一名普通弟子,堂而皇之地在他们身边走过,也没被他们发现过。
等他逛的有些累了的时候,他就随便找了一个台阶坐下休息,只不过还没等他从那人来人往的热闹中安静一会,就有人来打破了他的清净。
“劳驾这位小哥…金辰殿怎么走?”一道清冷的女声从宋伶所坐的台阶下传来,宋伶往下一看,正巧看进了一双上扬妩媚的美眸中,来者穿着一身抹胸的白色襦裙,外笼金丝牡丹薄衫,裙面上绣着大片张扬盛开的红色垂丝海棠,一头青丝松松挽在脑后只用一根乌木簪子别住。
端的是常矜绝代色,复恃倾城姿。
在她身后还有一名穿着黑色锦衣劲装的侍女替她撑着伞,此时用着冰冷戒备的目光看向宋伶。
乍一眼看去,这两人的身份肯定不低,宋伶赶紧从台阶上站了起来弯腰行礼:“敢问夫人是?”
女子见他礼数周到,忍不住掩唇笑了起来:“不用这么拘谨,妾号惋林,此次受邀而来,代伐魔上神参加段掌门的掌印大典。”
“惋林…夫人。”宋伶愣了一下,看着女子的脸一时有些失神,她说她是代伐魔上神来参加典礼,那她的真正身份难道是凤揽亭的…
“放肆!”在宋伶盯着惋林看时,她身后的侍女倒是厉喝出声,大有宋伶再看下去就要抽刀剜了他的眼睛之意。宋伶赶紧收回目光,此时他也忘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反而真像一个苘山派的普通弟子一般,引着两人往金辰殿走:“夫人请跟我来。”
宋伶也说不出自己是个什么心理,难过,不解,悔恨?可是当初那句话是他说的,而他那时也确实决定放手,让凤揽亭回到他本该过上的人生。但真正看到自称凤揽亭的女人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他还是控制不住的难受。
他早该想到的,凤揽亭也不是什么圣人,自己走后这五百年,他怎么可能不去接触别人,忠贞不渝的感情虽然很美,但放在现在也是过于老旧的束条了,再加上他和凤揽亭之间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名分,他与他不过只是一段短暂萍水相逢,又谈什么忠贞不渝。
宋伶在心中自嘲自己的贪心和天真,却并没有意识到,旁边的惋林夫人的目光几次落在他的身上,在他的脸颊上游离不定。
“小哥生的好生俊俏,可有道侣相配了?”惋林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宋伶被迫从自己沉重的心事中抽身,突然听到她这么一句夸,脸上难免带了几分不自在:“还未有道侣,夫人谬赞了。”
“哦?那还真是稀奇,妾以为像小哥这样的青年才俊,应当有不少仙子追捧才是。”惋林摇着团扇,闲聊一般说道:“若是妾再年轻个几百岁,说不定也会被小哥迷的神魂颠倒呢。”
“夫人说笑了,夫人这般天姿国色才应当是被众人追捧的对象,就连那传闻中不近人情的伐魔上神不也拜倒在您的石榴裙下了?”宋伶客气地奉承。
然而他话音刚落,却见这位美人眉头一拧,神色不愉:“谁说我和那姓凤的有头尾?我替他出席这掌印大典只是出于人情,我的夫君早在五百年前便英年早逝了,我为他守了这几百年的寡,可是一个男人都没有碰过。”
这话说的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宋伶在怔愣之余也意识到自己是误会了,忙不迭地道歉。
好在美妇人并没有太过纠结什么,只是看着他意有所指道:“守了几百年的寡我也是守够了,正想着出门散散心顺便物色一个新夫君,我看小哥你就很不错。”
这一番话可是彻底将她那浑身的冷艳气质给败的底朝天,此时宋伶见她看着自己眉飞色舞的模样,心想这哪像守寡守了上百年的人,分明像是个恨嫁女郎。
不过也正是因为她这一番话,让宋伶意识到自己的伪装恐怕在这位面前是并不奏效的,她守寡都能守几百年,那修为境界定然在自己之上,所以打从一开始,她看到的就是自己的真面目。
宋伶知道再瞒也瞒不下去了,索性直接说开,他向惋林一拱手:“在下合欢宫宫主宋伶,之前不知夫人来历,多有冒犯,还请夫人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