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阿姨。”她朝正在收拾屋子的阿姨喊了声,“我今晚要吃白鳝。”
说到“白鳝”二字时,她还特意咬重了音节。
阿姨“嗳”了一声就去厨房准备。
时音音说话时,始终注意着贺时桉的神色,可她什么异样也没看到。
是没听到吗?
想到这,时音音慢悠悠地走到老师身边坐下,又故意重复了一遍,“老师,我们今晚吃白鳝,好吧?”
说话间,时音音的余光一直锁在贺时桉的脸上,企图从他的脸上看出些异样来,可是并没有。
一丝一毫都没有。
年少的季星野怕蛇,哪怕听到“蛇”这个词,他都会下意识的躲避。
连同似蛇的白鳝,他也是避之不及的,更不要说吃了。
这张脸和季星野太过相似了,除了右眼角没有泪痣,除了气质不同。
以至于每次面对他,时音音都得极尽克制,不然她真不能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这是她第二次朝贺时桉伸出试探的触角。
第一次是问他——贺先生爱吃樱桃吗?
年少的季星野爱特别爱吃樱桃,可贺时桉给她的回答却是模棱两可的。
只是这一次,她竟不似第一次那般的坦然,试探的触角才稍稍伸出,她就似怕疼般地缩了回来。
“你安排就好。”
老师专注于棋盘,依旧没抬眼,“对了,时桉为了感谢你昨天给他看病,今天特意给你送了你最喜欢吃的帝王蟹过来,晚上,你多吃点。”
帝王蟹?
直到这时,时音音才想起昨天贺时桉在微信里说,今天要请她吃海鲜的事。
昨天医院的那场见面虽是老师促成的,可如果他不想,自然也就不会有后续。
今天,他又主动送帝王蟹上门。
所以,他到底想干嘛?
时音音抬眼看向对面执黑棋的男人。
许是注意到了她的目光,贺时桉落子的同时也抬眼向她看来。
窗边阳光斑驳,晃得人眼睛疼,时音音一时间有些分不清眼前的这张脸,是贺时桉,还是季星野。
那一瞬,时音音像是鬼迷了心窍般,缓缓开腔,“这位先生,你是喜欢我吗?”
一语激起千层浪,谁浪高谁知道。
第7章
“啪!”
黑子掉落棋盘的脆响,打破了三人间愣怔的沉默。
与此同时,时音音也清醒了过来,想起自己刚才说的话,她恨不能立刻咬断自己的舌头。
她的视线像是长在了男人的脸上,怎么也移不开。
而贺时桉却一改平日的淡然,神情略带玩味,漫不经心看向她的眼神有些失焦,像是想什么出了神。
时音音被他看得心里发毛。
视线终于从他的脸上错开来,落在了棋盘上。
黑子掉落的地方,棋局已乱,时音音凝神片刻才发现,棋局是他精心设计过的败局且痕迹隐秘,老师自然是看不出来的,所以才会赢得那么开心。
看他们一个懊悔别扭,一个欲语还休的愁人模样。
白老终是看不过去,故意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尾音拉长,“音音啊,老师也该去睡午觉了,你一会儿去前院给我把园里的草药除下草,啊。”
说完又朝对面的男人笑了笑,“时桉,你下午没其他事吧?”
贺时桉回神,“没事。”
“那晚上留下来陪我吃饭吧。”白老说:“我那院里的鱼池早该清理了,你能帮忙去清理下青苔吗?”
贺时桉浅笑回:“好。”
“……”
是谁三令五申不许她碰院里草药的。
又是谁说青苔是大自然馈赠给鱼儿的礼物,无需清理的。
时音音觉得,老师就是故意的。
故意不嫌事大。
可现在她能怎样,跑吗?
就这么跑了,不就坐实了她心里有鬼吗?贺时桉又会怎么想她。
可是……
算了,不就是同在一个花园里待着,各干各的活吗。
“时医生。”
这边她的心理建设才刚开始,沉默的贺时桉突然开腔,“鱼池在哪?”
时音音眼睫的动了动,抬眼看他,还是那副略带玩味神情,含了几分漫不经心的笑意,却又不达眼底,活脱脱的妖精属性。
“音音?”
许是贺时桉的主动取悦到了老师,此刻,老师喊她的声音都带着笑,“发什么呆啊,赶紧带时桉去吧,鱼池今儿个没清理干净,你俩都不许回家啊。”
“……”
看老师眼下的兴致,她现在就是想跑,那院门估计都得给她焊死了不可,时音音无奈起身,朝贺时桉看了看,语气多少有些别扭,“贺先生,请。”
看他们一前一后的出了大门,白老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